名身体强壮的大哥了。
身穿深蓝色军服头戴钢盔的大哥就躺在山坡上,看着身上没有太多的血迹,就是脸有些白,就连被硝烟熏黑的颜色都压不住。
“大锅,大锅,你那里疼,我帮你包一下。”快速爬到受伤士兵身前的地瓜连声说道。
受伤士兵眼睛半睁着,应该是陷入了半昏厥状态,久久没有回应地瓜,直到地瓜极为焦急的在其身上不断搜索创口,可能是碰疼了他,从昏厥状态中醒来,双眼焦距对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小小个头满头大汗的川军士兵,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大锅,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告诉我那里负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我排长马上带弟兄们下来抬你回去,你莫担心。”地瓜欣喜若狂,凑近伤兵大声安慰道。
谷</span> “谢谢你,小兄弟!”感受到小个头川军的关怀,伤兵心中温暖,挣扎着低声致谢。“不过,不用那么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都是兄弟,你不用那么客气。”地瓜连连摇头。“放心,你身上没有伤口,应该就是被狗日的气浪撞了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不成了,被炮弹皮啃了一家伙!”面对少年川兵的安慰,伤兵却是抽动着面颊苦笑,竭力张开手臂。
一个无比狰狞的伤口展露在地瓜面前。
那是多么恐怖的伤口啊,被弹片撕裂的肋部,足可以伸进整个手掌,从地瓜的角度望过去,甚至都能隐约看到伤口中在微微起伏的内脏。
那至少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弹片才能造成的伤害。
而之所以地瓜先前没看到血,那是因为海量的血由此流出而后沁入地面,伤兵下意识的保护,更是用手臂遮挡了这个狰狞而致命的巨大创口。
他活不了了,就算地瓜是个初入战场的新丁,也知道,这种伤,不可能活了。
地瓜眼里瞬间涌出泪光。
“不哭!”伤兵看着两行热泪喷涌而出的少年川军,艰难的摇摇头,眼睛看向自己的胸前,“帮我拿出来!”
泪水在脸上冲开两条清晰泪痕的地瓜小心翼翼的从伤兵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身穿少尉制服头戴着钢盔手持冲锋枪笔挺战立的年轻英俊士兵形象,他的背后,是一个窗户,还能依稀看出一些模糊不清的楼宇。
“这是澹台记者给我拍的照片,如果可以,让长官们帮我寄回家,我爹娘最希望我出人头地,这个照片给他们看,应该会很开心的吧!”伤兵喃喃自语。“小兄弟,我的枪留给你,给你杀鬼子!”
“我不要你的枪,我不要!”地瓜泪如泉涌,拼命摇头。
伤兵的枪就摔在两米外,那是一把近乎暂新的中正式步枪,最多只见过汉阳造的地瓜见都没见过的好枪,换做以前谁说要给他这么一杆枪,他能每天抱着这杆枪睡觉,乐得做梦都会笑醒。
但地瓜现在,一点也不想要,他只想这个他只见过这一面的伤兵能活着。
可是,活不了!
伤兵的脸越来越苍白,在少尉排长带着几个人带着担架爬过来之前,他已悄然无息。
当心中最大的愿望了解,顽强的生命力在致命创口面前终将凋谢。
独立营中士孟千秋,殁!
广德之战后,43军军部特晋升孟千秋为少尉,其军职终和照片中他特意找自己长官所借军服相符。
其母,于两年后收到其子遗照,将其子照片日日放其胸口,数月后便因病而亡。
当娘的,要的不是儿子出人头地,是一切安康。
只可惜,儿子还没活到理解爹娘的年龄,所以,他不懂。
甚至,没当过爹娘的他们,无从理解爹娘失子之后的心里之痛。
痛入骨髓,不如身死的是自己。
。。。。。。。。
地瓜,拥有了他所在步兵排最好的一杆枪。
枪上所沾染的血迹,极其爱护此枪的地瓜却终生未曾拭去。
大锅的血,仿佛一直温热,从未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