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跑了多久,薛凛缓了马速,抬起手来,几人也跟着无声勒停马儿。看着薛凛打了两个手势,几人都是下了马,藏马坡下,携弓按刀,分藏于两侧山林之中,分别隔着十几步的距离。
薛凛则带着明漪,将她藏于身后几步外的灌木丛,他自己则藏身一棵树后,已张弓上弦,直指前方道上。
他们已将大多路巡兵都分别引开,眼下这一队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五人一队,三人在前,两人周边防卫探查,薛凛勾着弓弦的手一松,箭矢急射而出,直入当先一人咽喉,那人“嘭”一声坠下马来,身边两人堪堪反应过来,两支箭已不分先后射来,一样直穿咽喉,无声夺了他二人性命。
这头的动静引得外围那两人警觉,正待驱马来看,只觉一道黑影掠过,紧接着马背一重,不及回头,一支利矢已狠狠扎穿喉咙。
薛泰与几个弓卫将那几人身上的箭矢拔出略略擦拭,反手插进身后背着的箭袋,然后又从衣襟里掏出一早就备好的箭簇重新埋进伤口,动作熟练而敏捷,一气呵成。
薛凛转身将明漪从灌木丛中拉出,看她脸色,虽略有些发白,但神色沉定,不由一笑,“走吧!”
几人又再度翻身上马,扯缰回马,朝着来时方向奔回。
只是行了片刻,突然起了风。这山中无雾,却多尘土,风起,沙尘如浓浆翻滚,直没半个马身,迷了人眼,亦迷了山路。
薛凛停马,冷声哼道,“莫怪金昌虢竟择了此处藏兵,原是有来无回!”
“哥,怎么办?”他们为了将巡兵引至突厥边境,绕了太远的路,早在进山之前,他们已多方探查,此山,除却突厥边境,便只有一个入口。突厥边境乃是军事重镇,陈兵数万,若有人出去,立时就能被射成筛子。何况,他们还要尽快出山,赶去安源镇。
薛凛一时没有言语,从胸前掏出一方玄巾,略略折叠了一下,转手递给明漪。
明漪微怔,倒也不矫情,接过之后便往脸上一戴,在脑后系了一个结,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
其他人也是纷纷拿出玄巾遮面,薛凛已是一言不发驱马前行,其他人跟上,“夫人!”到得一处岔路口,薛凛沉声一唤,没有别的言语,明漪已是会意,越马上前,成了领头,薛凛则就跟在她身边,一直只隔一个马身的距离,须臾不离。马蹄声闷响,几人几骑,没有犹豫,跟在明漪身后,一同没入那浓浆般的夜色之中。
也不知道这般纵马行了多久,四周夜色如浆,再远些,便什么都看不清,直到风声低回,沙尘也小了,眼前渐渐清晰,而不远处的山林看着已有些眼熟……
直到驰出山口,又涉水过了一段浅溪,确认安全了,明漪扯下覆面的玄巾,长舒一口气朝着薛凛笑道,“幸不辱命!”
此时,天边已隐现曦光,夜色将尽,她身上尽是尘土,一夜奔驰,发髻已是微散,腮边几缕乱发飘零,很是狼狈,可却衬得她那笑容越发粲然,眸子盈盈,恍若一弯浅溪,却悠荡着漫天星河。
薛凛柔了双眸,嘴角轻牵,低低应了一声“嗯”。
明漪望着他,眼中的笑更甚了两分。
边上,薛泰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个人,眼中闪过什么,低低哼了一声,策马回缰,驱马走开了些,有些扎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