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济阳王与傅明琰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哭嫁,明漪和高氏那一点点愁绪被尽数抹去,只想着平平安安将礼仪行罢,直到薛凛来接亲,高氏也不过随口嘱咐了两句,就催着傅明琰背明漪出门,倒有些巴不得将女儿早些扫地出门的意思。
倒是济阳王和世子都红着眼眶,尤其是济阳王时不时抽两下鼻子,几度想要张口嚎啕大哭时,就被高氏一记眼刀剜来,只能生生将哭声咽下,打了半天的嗝儿也没有顺过气来。
这口气怎么能顺得过来啊?他的乖女啊,就这么便宜那姓薛的臭小子啦!
明漪坐上花轿时悄悄松了一口气,那些噼里啪啦响起的鞭炮声传进耳中,她本就有些晕沉的脑袋好像晕得更厉害了。不知是昨夜没有睡好,还是后来被济阳王和傅明琰给哭蒙了,明漪后来一直有些晕头转向,只是知道被人扶下喜轿,听着四下里人声鼎沸,喜婆在耳边轻声提醒着让她怎么做她便怎么做,如何进的喜堂,又是如何拜的堂,被送进的洞房,她都几乎没什么印象。
唯独,到了喜房中,四下安静许多,她陡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些,只是脑袋仍是不怎么清醒,她轻轻捏了捏掖在袖子里的那只青瓷瓶,心想这么晕下去,一会儿是不是都用不着这个了?
房门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启,她本以为是繁霜或是微雨,可半晌没见她们出声,脚步声靠了过来,步履沉稳,也不像她们。
明漪的呼吸陡然一紧,手亦隔着袖子攥住了里头的青瓷瓶,果然从盖头底下瞧见一双新做的墨色靴子现于眼前。
“是我!”来人低低开口,嗓音低哑瓷沉,正是薛凛。
明漪非但没有因为是他而松口气,呼吸反而更紧了两分,“你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外头不是还有宾客吗?”
“我有话与你说!”薛凛没有揭她的盖头,亦没有其他动作,仍是就站在她身前一步开外,明漪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默了片刻,才又道,“我接到消息,事态有变,我现下得立刻赶回西北!”
这话让明漪一惊,抬手就是将头上的盖头扯了下来,“你说真的?”
薛凛怔怔抬眼看向她,他与明漪见过的这几面中,她打扮一直是中规中矩,加上年纪尚小,虽是行事尚算沉稳,外表看去到底稚气未脱。今日却是盛装,如云秀发全都梳起,盘在头顶,珠冠掩映下,一张精心描摹过的面容很是明艳,尤其一双眼睛,映着烛火,熠熠生辉,恍若天上星子般璀璨,竟显出了几分成熟女子的清媚来。
“都督?”明漪见他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皱着眉提高了音量喊他。
薛凛骤然醒过神来,眼底极快地滑过一抹懊恼,面上却仍是端持,“自然是真的,一切出行事宜都已打点好,就是等着行完大礼,便要立时出发,一刻也不能多留。”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却是紧紧攥成了拳头。
“看来,你是之前便收到了消息?”明漪明白了,眸色微黯。
“嗯。”薛凛喉间一滚,再开口时,声音多了两分低哑,“前日送你回府后收到的消息,但总得成了大礼,是以拖到现在。也只能拖到现在,再拖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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