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景帝十八年十月,皇帝卧榻两个多月,仍不见好。月中,有陨星坠入西南,钦天监问神,卜得凶兆,即日起,皇帝陷入昏迷,多日未醒。
朝臣做好了随时山陵崩的准备,但时机敏感,纵然有人想要巴结下任帝王,也不敢做得太过,没道理人家要死父亲,自己上赶着送礼庆贺。
“阿珏。”
晏珏回身看过去,长廊的尽头,晏纪熙一身青衣,静静地站着。
“你这身衣服倒是好看。”她嘴角弯了弯,眸中一片幽深,辨不清情绪。
晏纪熙偏偏头,轻声笑了笑,随即问道:“南部又有多久没消息传来了?”
“皇兄消息灵通得很,还问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劝你一句,不该太信任何一人。”
“哟,挑拨离间来了!那妹妹也劝皇兄一句,闲事莫管,好自为之。”
晏纪熙颔首受教,含笑看她,似乎真的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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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南部传来消息,道是贼子终于被消灭,虽然余党仍残余甚多,但好歹也是一个极大的胜利。只是此役时间长,战线也长,南部十八城全被牵涉其中,百姓生息受到极大的影响。
十月底的天,在南部虽还算暖和,但若要在这时耕种,产量先不提,单就速度而言,已远远赶不及过冬,因此两位将军无奈之下,只得写信向朝中求助。
简言之,要钱要粮。
算上这次,朝廷已前后往南部输送过四批物资。朝臣早就有了异议,只是因在南部的是大将军之子,公主的未婚夫,这才强行忍耐下来,此信一至,之前所有的不满尽皆爆发。
“殿下万万不可答应!四批物资无论怎么算都够南部百姓和将士两三年的花费,如何会不够?更何况,此前已免除他们今岁的赋税,对失田者也多有优待扶助,可现在他们居然还向朝中要东西,这摆明了是贪心不足,欺殿下心善!”
“臣附议!南部反贼本就是一些南部百姓起了反心,这才犯下滔天祸行,如今反贼尚未伏株,但其亲属也未加以追责,这已是朝廷法外开恩,念在他们是无知受了蛊惑,才网开一面。但究其根本,如没有这些百姓,哪还会有造反的贼子?反贼可都是他们的亲朋邻里,微臣斗胆,便是说他们是一群罪民也不为过!之前送过去的那些东西,已是朝廷仁至义尽,他们不知感恩,反倒得寸进尺,久而久之,必将生出怠惰之心,再起反意啊!”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也附议!”
晏珏问道:“那就让他们去死吗?不提百姓,南部还有几万大军,他们为国尽忠,浴血奋战,我们难道要让他们活活饿死?”
“这……”
“殿下所言有理啊……”
百官摇摇头,长吁短叹个不停,间或有几人争执得面红耳赤,但仍拿不出个可行的章程来。
“丘大人,你怎么看?”
户部尚书丘冶之闻声出列,拱手道:“国库不丰,还请殿下三思。”
“卫将军,你觉得呢?”
静立于队列中未发一言的卫河站出,他身后的其他官员立刻将眼珠子黏了上去,打起十二分的心来听这位大将军的话。
他面色淡然,沉默了会,才说道:“南部化外之地,不宜因此而伤朝廷元气。”
晏珏低低地叹了一句:“你也这么想啊。可是,本公主不太赞同你们的观点。试问诸位,若朝廷今日能舍弃南部,他日有无可能舍弃西南?北地?甚至漠北?如真放南部民众,乃至将士自生自灭,那朝廷要以何取信于天下?四海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来朝拜?州郡动荡,万国惶恐,他们若联合在一起,大晏江山安乎?”
群臣震颤,纷纷跪地而拜:“殿下思虑周全,臣等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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