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灯一贯地沉默让徐有功放弃他主动说出的可能性,绕了一圈回来,他直接站在了古灯的面前道:“大师还是不肯说出真相,那就徐某斗胆推测了——
“这里死的,是当年的山匪吧?”
山夜苦寒,繁星寥寥,却灯火通明。
徐有功说时,正是大家坐着难得休息,安静后便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倒抽气,眼前这些……竟都是山匪?怎么看出来的?
古灯脸上同样写满震惊,“你,你……”他后退两步,才说:“这……是……山匪?哪来的山匪?”
古灯装傻充愣的演技全然不够元理的丝毫,而都不用徐有功说,元理目测丈量了一下便主动道:“这些全是壮年男子,骨骼雄厚,这骨上不用验算,也看得到刀伤痕迹明显是刀伤,寻常人家哪里用这个,除非他们是兵?可若这么多兵消失,恐怕早就引起朝廷重视,所以……大哥,还用我说下去吗?”
元理说到后面看向徐有功,古灯却只觉一颗脑袋沉重无比。
但他还是不想要承认:“这并不能代表他们就是劫匪,他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自己去查!为什么要问我!”
古灯已是古稀之年,胡子花白,他一路来都没有崩溃,可此刻捂住双眼,一屁股跌坐在土壤上,狼狈不堪。
“因为这些人与你师兄的死有关。”
伴随徐有功这句话后,古灯大师居然像孩子样大哭,“怎么会跟师兄有关系!”
“怎么不会?可是信的谜语把我们指引过来,你别耽误时间。”霄归骅走过去直接扯下他的手,不等他反应,给他嘴里塞进去保命药丸。
古灯俨然是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口水都被霄归骅扯出来,可他顾不得擦,只是看着周围的狼藉,摇头,不明白:“为何……师兄……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啊!”
这算是承认了?
山坡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迷茫的一起看向徐有功。
其实这两天,汝川的案子有传过来……传的神乎其神,说徐有功只是看了一眼就破了案子……他们还觉得不可能,但眼下……好像真是那回事?
元理和霄归骅俨然是徐有功带出来的好帮手了,作势又要往前拉古灯,但这一次,被徐有功按住,对他们微微摇头,两人才是退下。
徐有功打算给古灯大师一些时间。
但是,也没有给很多。
须臾,徐有功在古灯声音稍微弱了一些时,盯着地上足足摆出长排的白骨,沉重道——
“不管你说与不说,你的反应都在告诉我,我的猜测是对的,而真正害你师兄的人,跟这群山匪有很大关系,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所谓的「八字谜底」,根本不是古朴大师的遗言,而是舆图谋害古朴大师的人,故意通过信,转达给你,并且,此人还知晓,你必会按照遗愿宣布出去……他利用了你们的兄弟情深,但他……也有想要表达的,那就是这满山的尸骨,这才是他杀死古朴大师的原因,而现在,他的目的是让我与你对话——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有功说到此处,古灯的哭声终于戛然而止。
他摇头道:“不,你说的不对,信就是我师兄的笔记,我看了这么多年,绝不会认错!”
“是没错,但是……”
徐有功不疾不徐的从怀里掏出信件,这会儿,终于把一切坦白——
“若信是伪造的,我说的一切就都成立了。”
徐有功将信展开在古灯的面前。
古灯大师抱头的动作终于展开,他从掌心冒出来的光秃脑袋在火光下反射着光。
他缓了缓才说:“你拿什么证明……信是伪造的?”顿了顿不等徐有功给出解释,主动道:“我曾认真看过许多遍,这并非拼凑而成的……”
“当然不是拼凑,但他却用了更高明的方式,大师请看——”
徐有功走近了些,主动给他找出破绽:“信上的字是凶犯拓印,用印章印下的,证据在‘到处都有好心人,菩萨心肠;莲花座上拜如来,三三两两;’
“这两句,心字一模一样,三三两两,三和两也是一模一样。可见他一定是平时就收集好这些字,最后用印章拓印后,直接印上。”
古灯看完就又要倒,被元理和霄归骅扶住,却也脸色发白,“怎会这样……怎会……”
徐有功就不回答他这些问题了,只问:“那是否可以告诉徐某,山匪究竟是如何死。”
本来徐有功还想询问是谁能接触大师的字,然而别说旁人,就是他父亲家中都有大师墨宝,可见这一条并不能行得通,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
找到那个会为了山匪报仇的人。
还是那句话,排除所有的不可能,留下来的再诡秘,也是真相。
不想徐有功的话说到此处,后侧传来异动,回头一堆人拜见的声音里,竟是几名内监朝着这边走…
看到内监,徐有功蹙眉,不明白为何,而霄归骅下意识朝着后侧躲了躲。
古灯大师脸色灰败,受刺激又说不出话,徐有功也只能过去拜见。
而让徐有功没想到的是,那些内监不是找他来的,竟是找元理来的……
“哪位是精通算学的元理大人?”
被直接点名的元理莫名发虚,不过,他还是走出来道:“在下便是。”
那内监本来捏着腔调拿着谱,立刻笑靥如花的走来,“见过小元大人,大人啊,你不是要找一个符合数的人吗?山下倒是找到一个,完全符合。
那个人啊叫阿坤,前段时间要拜古朴大师为师,可因为他有前科坐了牢,大师不要,这半个月他时常来山里,应当是拜师不成,他前几日竟就回家了,可是阿……人是前日到的家,但到家,便不知情的……暴毙而亡了!”
说这话,一挥手,后侧便有人抬着担架上来,掀开布后,后侧的霄归骅脸色一变。
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