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改平日的谦恭有礼,语带调侃道:“某本是为小姐而来,哪可知博了美人一笑,却要枉送了性命,某真是悔不当初啊。”
苏瑾侧头瞥他一眼,见他唇带浅笑,一派安然的模样,哪有半点悔恨之意。苏瑾仰头笑道:“如此说来,先生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此话何意?”韩清原笑意不减,斜睨着身侧这身材娇小的人儿。
“先生既是为我而来,如今你我二人皆要命丧此处,亦可谓死同穴了,于先生而言,难道不是得偿所愿。”苏瑾笑声更盛。
“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韩清原笑叹道,“若是那人听得小姐这番话,定是要将我挫骨扬灰了的。”
“那人?”苏瑾回转过身,注视着韩清原,“那人是谁?”
“那人,大概是这世间除了小姐家人之外,最在意小姐之人了吧。”韩清原的声音清浅,随风而逝,“既然无缘再见,小姐也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先生所言有理。”苏瑾转过身,看向南方,那里,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金兵方阵踏着沙尘而来,堪堪停在城墙十步远处。金人的将领罗哈骑马立于阵中,手中大刀举起,指着城门,中气十足的骂了起来。
骂战似乎是中原地区攻城的传统了,双方将士互相叫骂,以振士气。只是,这罗哈不懂汉话,站在城门外叽里呱啦一通叫骂,城门上的兵士则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那罗哈见城上将士并不反驳,骂得更是起劲儿。一同镇守北城门的赵中却是听不下去了,将手里的长矛向下一指,怒道:“直娘贼,连句人话都不会说,还学咱们骂城门,爷爷们听不懂狗吠,老子劝你还是回家先学学怎么喊爹再来吧。”
城墙上的士兵听得此话,皆是一阵哄堂大笑。罗哈根本听不懂赵中说了什么,但是他看到城楼上大陈的士兵皆在笑他,又叫骂了两句,伸手一挥,意为攻城。
攻城令一下,金兵开始向着城墙奔来,后排的弓箭手也掏出羽箭,向城墙上射来。
“立盾,防守!”韩清原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士兵皆是身型一矮,将盾牌立于身前,用于防卫。而城墙下到处跑动的士兵听得此令,均贴墙而立,静待下一指令。
“刷”的一声,万千箭矢向着城墙内飞射而来,或钉在重盾之上,或飞过阻碍,落在城内街道之上。
一波箭雨过,弓箭手向前,同样搭弓引箭,将箭雨送还于敌人。而城下负责补给的士兵,就趁此机会,拾取街道上散落的箭矢,归为己用。
城门处很快就混乱了起来,金人的云梯一架一架搭到了城墙之上,城墙上抗守的士兵虽然极力将云梯推下墙去,怎奈金兵人数实在众多,不多时,便有金兵沿墙而上。
守城的将士便用长矛将金兵推下墙去,来往几次便有金兵趁势用手抓住长矛,借力向上,韩清原一剑刺穿金兵的喉咙,向城墙上的兵士喊道:“列两排,用火炙烤矛头,后再行攻敌。”
士兵得令,迅速列成前后两排,一排防守,一排炙矛,交替进攻。那金人听不懂汉话,向先前一样伸手就抓向了矛头,这一抓,便闻到一片焦糊之味,瞬时,便有几十个金人乌啦啦的摔成一片。
城墙上战事正酣,城门处就传来了沉闷的撞门声,苏瑾向下望去,便见城门之外,巨大的撞门锤正在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城门,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她挥鞭将一架云梯甩了出去,转头看向韩清原,问道:“先生可有办法毁去那撞门锤?”
韩清原将两个金兵踹下城墙,才望向城门处。只见那撞门锤是用巨大的铁链将一原木悬挂在一辆巨大的四轮车上,原木粗壮,铁链牢固。
“看那原木,二人合抱粗细,轻易无法斩断。”韩清原气息微喘,仔细观察着那巨车,“毁掉颇为困难,不过可以尝试用火油,将此车至于烈火之中。”
苏瑾点头称是,伸手抱起两坛火油便要往城门上奔去,韩清原心下一惊,此女子果然不一般,如此危险之事,居然想也不想就往前冲。他一把将苏瑾拖到身前,夺过两坛火油,喝道:“你且在这里呆着。”
言罢便一跃跳到了城门之上。
金兵看到出现在车架上方的韩清原,似是知道他要毁掉这攻城车,便将弓箭全部对准了他。韩清原虽然武艺高超,却也挡不住这密集的箭矢,他将火油掷于巨车之上,虽是尽力躲闪,左臂上仍是中了两箭。
韩清原几步跨回到苏瑾身边,向着靠近巨车的兵士喊道:“点火!”兵士得了令,几个火把扔了下去,那攻城锤终于轰的一声爆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