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人指路,才终于走出来的奚溯游看到村口,沉寂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愉悦。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他只记得自己身负重伤在烈日下行走的时候,医馆还没有找到,便先一步被炎热的太阳蒸发掉了身体里所有的水分,倒地的那一刻,伤口碾压在青石板上痛极,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被人群拥着喘不过气来就快要憋死,中途被迫醒过来了一次,却无力言语,上下眼皮之间的一条缝隙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他当时还以为自己也许就会像桑小暖打的那个比方,被人看杀。
谁知道——命不该绝。
奚溯游鼻腔里莫名地涌上了一股酸意,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
母后,我,要让你失望了。
长寿医馆里,年迈的医师低沉着苍白的头颅,满是疮痍的手指覆上了他的脉搏,顷刻间便诊断出了结果。
他好像早就料到了大夫要说什么,眼波微澜,毫不在意地往前一拒,说道:“大夫仅需帮我料理皮外伤。”
老大夫数十年的人生阅历,从未见过身中剧毒,面不改色还能保持唯我独尊的气势的病号,不管是他真正的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是另有隐情,他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帮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皮外的伤口。
“之前的处理很好,只是伤口太重不宜到处走动,天气炎热,公子每两天需要换一次药,再按照这个方子调理,暂时可以保你无忧。”
老大夫迟疑着,还是开了口:“公子,你其他的伤势也要小心啊。”
他拿了衣衫披起,没有回应老大夫的话,付了银子径直走了。
时间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根本毫无意义不是吗?不论是长是短,到底要到那一天的,他还记得从前娘亲经常同他讲的一句话:‘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既然他能够感受到胸膛里面越来越无力地心脏,那么便不需要求药了,反正‘长吏’无药可解。
桑小暖一大早就殷勤地做好的早饭,将两个小破孩儿也打扮的干干净净,荣五郎一起床便看见了自己妻子一脸讨好的笑意,莫名想到了夏天里合欢树上盛开的颜色不论怎样变换都讨喜又美艳的合欢花。
然而,看着她忙里忙外不顾他的阻拦硬是照顾那来历不明的男子的样子,憋了一肚子的火去睡觉的荣五郎,现在心里还有点燥燥的。
所以,便直接无视了那人讨好的笑颜,兀自坐在饭桌前啃馒头。
桑小暖:“五郎,那人都走了。”
……一片寂静
“我以后再也不管这样的闲事了……”
还是一片寂静
“我错了,好不好,不应该不听你的话还一意孤行,我是罪人,我罪该万死。”
荣五郎终于放下了馒头,愠怒道:“说的是什么胡话?”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走了便罢,你可知那日在街上我不让你帮助那重伤之人是有缘由的,你是医者见死不救必是为难,但是那男子身上佩玉画有龙纹,身为皇族之人,却落魄至此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