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牢房,牢房里除了干草和粪便、地上的酸臭水、偶尔爬过的臭虫、溜过的老鼠,便只剩自己了。
他被拘禁在牢房中央,双手被从牢房顶上悬下来的两根铁索有力扣住,双脚则被一对地锁死死禁锢住。
稍一动弹,就引发稀里哗啦的动静,惹得狱卒、禁子等做公的人来查看。
正对面十步左右,是牢门,牢门外可能有昏暗的灯火,光线反射来,能稍微看见点当下的处境,以及来探视的人。
夜无眠紧紧看着刘风,突然说道:“刘风试百户,如果我说,我不是张大球,你们会放我出去吗?”
刘风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随即又笑道:“汝觉得呢?”
夜无眠脸上露出意料之中却又绝望的表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嗯。不会。”
刘风回转身子,正准备走出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道:“说实话,两天前,也有一个人,质疑过尔的身份。”
刘风面露回忆之色,道:“那个人,是吾的一位有趣的故人,他这个人混锦衣卫,从来是有七分力,却只使三分,留下四分给自己夜里睡觉翻身。但他也就是睡觉的时候翻身,其他的什么翻身,却从没想过。他自称是咸鱼,咸鱼翻什么身……”
夜无眠的注意力,全被他的这段描述吸引着,露出思索之状。
刘风自嘲一笑,道:“呵呵,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想了想,还是继续道:“吾的那个故人听了抓捕你的细节后,摇着头说:‘张大球只是一介顺通高手,没听说过何时到达了逆通境界。就算新晋逆通,也断然不可能在对战逆通许久的大耳刘风时,占到上风,此乃疑点一也;张大球诨名臭掌痦子,擅长掌法,内功之中含毒。但此人,却用剑,剑法出众,一点掌法都没用,此乃疑点二也。’”
夜无眠安静地听着,心里渐渐翻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锦衣卫中,竟然也有明白人,能质疑他的身份。
这个人,莫不是周咸大哥?
想起周咸,夜无眠心头一阵火热,心道:“却不知周咸大哥现在过得如何。那晚锦衣卫来黑麋峰时,他似乎不在其中。如果他在其中就好了,我也能通过一眼认出他,从而识破锦衣卫的诡计,中途找理由远遁,也不至于招致今日的牢狱之灾。”
记忆终于像潮水一样涌了回来,夜无眠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很多事,思虑万千。
刘风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我的这个故人说得很有道理,是不是?”
夜无眠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哼!”刘风突然冷冷一哼。
“有道理,但是,它不合人理。”
刘风的语气渐渐转冷,“南京锦衣卫两百同袍千里办案,长沙城数百官兵协同作战,顺天府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三大拱卫天子的三十名天兵,本来在应天府办公差,临时被抽调来此,专为抓捕你而来。
我们前前后后构思、谋划、描摹、擘画近一个月,才制定出来的方案,可谓是万无一失、天罗地网!现在那周咸告诉我,上面点名要的正主张大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