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诧异:“怎么我前脚刚回来,你后脚就来了,难道是专程在等我?”
一想到赵学尔专程等他下朝,他心中便十分高兴。
虽然昨天才见过赵学尔,但他现在见到赵学尔仍然欢喜得不得了,仿佛像普通夫妻一样,妻子在等着丈夫回家的感觉。
赵学尔道:“我确实是专程在等陛下。”
还不等李复书高兴,赵学尔又接着道:“为了郑婕妤的事情。”
李复书的笑脸咧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原本纳妃妾、给妃嫔晋升位分是他的权力,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赵学尔提起郑妙音,李复书便很是心虚。
一想到十来日前赵学尔还处在谣言的漩涡之中,而他却背着赵学尔收了一个美女不说,还给这个美女连连晋升位分,便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赵学尔。
李复书一时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地解释道:“郑婕妤的位分晋升得确实快了些,但......但那是因为她出身不好,我担心她在宫中会受人欺负,所以才给了她婕妤的身份,这样她才能单独住一个宫殿,不必受人耻笑。”
赵学尔从李复书的话中听出他对郑妙音的在意和袒护。
她心中有些诧异,郑妙音进宫不过十来日,李复书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来找李复书,确切地来说并不是为了郑妙音,而是为了余力。
“听说陛下给余力升了太府少卿?”
李复书听得赵学尔不是来问郑妙音的事情,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搂着赵学尔坐到一旁的长榻上,一边十分坦然地道:“他啊?对,我是给他升了太府少卿。我做太子的时候,他就跟着我了,如今我做了皇帝,以前的那些旧臣自然也该升一升。只不过自我即位以来,这一年来忙乱得很,便没有顾得上他。余力前些日子立了点功劳,提醒了我,刚好太府少卿的位子空了出来,我就让他替了这个空缺。”
李复书神色十分镇定,没有一点慌乱。
可赵学尔却半个字都不相信,问道:“他立了什么功劳?”
在来找李复书之前,赵学尔特意让如鱼去调查了这个余力。
他是李复书做太子时的旧臣,时任太子洗马,是个清贵职位。
李复书都登基一年多了,也没有想起来给他升个一官半职,想必他不是什么才能出众之人。
没听说他近来有什么功绩,可前些日子李复书却突然之间就给了他太府少卿的要职。
若真要说是有什么功绩,便是他送了李复书一个美女,而这个美女还得了李复书的欢心。
李复书显然说不出余力有什么功劳,毕竟送美女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是功劳一件,但在赵学尔那里却就不是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看赵学尔的脸色,知道她显然是有备而来,也就懒得再编一些不靠谱的谎话,只干笑了两声,想就此敷衍过去。
可赵学尔却不愿意放过余力的事情,严辞道:“我记得陛下以前十分厌恶康宁公主收受贿赂为人谋官,如今余力无丝毫功绩,却仅因送了陛下一个美女就官升四级。陛下今日的所作所为与那时康宁公主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同呢?是不是以后只要有人给陛下送的美人、玩物能讨得陛下欢心,陛下就都能给他们加官进爵呢?”
李复书对康宁公主的厌恶,就算把她贬为庶民了也不能完全消除。
听得赵学尔竟然把他比作康宁公主,当即不高兴地大声道:“我怎么会跟康宁公主一样?康宁公主争权夺势祸国殃民,为了自己的私心,什么样的事情干不出来?你怎么能把我跟她比?”
并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何况赵学尔根本不怵李复书,严肃驳斥道:“难道陛下把余力升做太府少卿是为了公心而不是私心?”
李复书两眼瞪着赵学尔,却又无力反驳。
因为他升余力做太府少卿,确实是私心,而非公心。
赵学尔见李复书的气势矮了下来,这才苦口婆心地劝道:“几个月前,陛下才顶住了所有人的压力,令吏部重新制定了地方官员的选拔和考核标准,又推行了恩荫制度和爵位继承制度的改革。陛下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肃清吏治,为朝廷、为百姓选出德才兼备、力能配位的好官。怎么如今陛下却带头自己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呢?若是今后官员们都有样学样,把朝廷要职当作礼物去送人情,那陛下之前这么久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赵学尔处处站在李复书的立场上想问题,句句都戳在了李复书的心坎儿上,令李复书赧颜汗下:“此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妥当。”
李复书既然知错,赵学尔面色稍霁,温声道:“陛下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要改错。陛下若是觉得余力进献美人有功,随意赏他点什么东西都行,或者赏个无关紧要的品阶高一些的清闲官职也行。这太府少卿协助太府卿掌仓储出纳,通判各署事务,实在职责重大,不可马虎,陛下还要赶紧物色一个贤能之人顶上来才好。”
李复书原本正服服帖帖地听赵学尔说话,一听赵学尔让他把余力给换了,又跳起脚来:“那怎么行?我是皇帝,皇帝是金口玉言。我都把太府少卿的位子给余力了,余力也已经上任了,这才几天我又把他给换下来,那成什么了?朝令夕改?岂不是徒惹朝臣们笑话?”
虽然他知道自己错了,但错了就错了,只要他不说出去,谁敢说他错了?
但若是他刚升了余力做太府少卿,没几天又把他给换下来,那不就是在昭告天下人他错了吗?
只不过是凭着自己的心意任命了一个臣子而已,又不是多大的错误,难道还要他下罪己诏不成?
李复书心中一时觉得赵学尔实在小题大做。
李复书这一叫,赵学尔又面色严肃起来:“陛下!您方才还说自己做错了,可既然知错,您为什么就不改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余力不能做太府少卿,您察觉了自己的错误而改正它,谁敢笑话您?”
李复书不仅丝毫没有听进去劝,还反驳道:“余力虽无大功,也无大错,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做不好这个太府少卿呢?兴许他之前做不出功绩,就是因为他没有展示能力的机会。如今他做了太府少卿,想必不久就能做出一番功绩出来。”
无论赵学尔怎么劝,李复书就是不同意撤换掉齐力。
才相聚不久的两个人最终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