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田文乡易旱,等会儿还要那边看看情况,便不去宜华苑用饭了。
她嘱咐赵学玉:“今天晚上我可能赶不回来陪哥哥吃生辰宴了,我现在就把生辰礼给他送过去,晚上你要记得去给哥哥贺生辰哦。”
赵府小主子们的生日虽然不会大办,但每年都会在寿星的院子里摆上几桌,同辈份的人在一处玩闹一番,再有下人们磕头恭贺,也算庆祝了。
谁知赵学玉却为难地道:“可是……可是今天母亲好像没有给哥哥准备生辰宴啊?”
赵学尔疑惑道:“没有生辰宴?以往不是每年哥哥生辰的时候,都会在沉思院置几桌酒席庆祝的吗?”
赵学玉道:“可是母亲说小辈们本来就不兴正经过寿,公中也就没有留出置办生辰宴的银子。”
“以往她给小辈们拨银子置办酒席本就不合规矩,从今年起,府中的一应花销都要按规程来,这些不在预算里的消费,一律不能从公中走。”
“谁要是想热热闹闹地过生辰,就自己掏钱去置办酒席,反正各人的月例银子她是管不着的。”
一听“月例银子”这四个字,赵学尔就知道沈方人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当初为了那件事,她们母女俩还闹了许久。
她以为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沈方人的气也该消了,没想到她却憋着劲儿,要在赵学时生辰的时候找补回来。
本来按着习俗,小辈们未免折寿,通常是不办寿宴的。
但既然以往都有在各自院子里摆生辰宴的惯例,再加上赵学时是庶出,若是这次不给他摆上几桌,未免会让他脸上难看。
但赵学尔不想再因为这样的件事与沈方人争吵,便没去找沈方人说理,只让不为装了一百两银子,给赵学时做生辰礼。
她临出门时,又嘱咐赵学玉道:“虽然让你搬回来住,但是你要记得,修身养性需无好无恶,无悲无喜,无忧无惧,遇事才能公平公正,端正本心。”
“些许小事顺着母亲,就当逗她开心了,大事你要自己拿主意才行。
上次因着柳弗思和如鱼的劝说,她忆及幼时沈方人对她的辛勤抚育,又不忍心赵学玉在中间为难,这才做了让步,让赵学玉搬回来住。
但沈方人因着当初赵同斥责她插手赵学时花用月例银子,如今便要在赵学时生辰的时候让他难堪,这以眼还眼的性子,实在不好。
赵学尔担忧赵学玉会学沈方人的行事做派,所以特意嘱咐他行事要有自己的主见,不可全依着沈方人。
赵学尔带着不为到了赵学时的沉思院,再拐过一个拐角,就是沉思院的门口了。
正当她们要走过去的时候,却隐隐约约听见拐角另一头传来抱怨的声音:“今日是你生辰,本该摆上几桌庆祝庆祝。”
“夫人竟然提都不提此事,这不是诚心让府里的丫鬟小厮们看我们的笑话吗?”
说话的人是孙媚,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出,赵学时也在旁边。
赵学尔向来尊重人,此时赵学时正在受训,她不好走过去给他难看,便和不为等在拐角,没有过去。
尽管在赵学尔的认知中,孙媚是没有资格教训赵学时的,但孙媚是赵学时的生母,赵学尔若当着赵学时的面训斥孙媚,恐怕赵学时心中也不会痛快。
赵学尔与不为等在拐角,只听得孙媚继续道:“你啊,以后在你父亲面前多表现表现,这样你父亲才能疼你爱你,将来才能多给你分些家产。”
“你看看学尔那个丫头片子,一个女孩子,成天去府衙找那些官员和幕僚们说话,一点儿不知道避嫌。”
“偏你父亲还纵容她,弄得她在府里趾高气昂的,真是越来越不把我们娘俩放在眼里了。”
赵学尔只听见孙媚在那边噼里啪啦地抱怨了一通,却没有听见赵学时说话。
她今日还有事情,想着孙媚还不知道要抱怨多久,若是继续站在这儿听这些无聊的墙角,实在是浪费时间。
赵学尔这样想着,便带着不为大方地走了出去。
没想到她一句话没说,就把孙媚吓了个花容失色。
而赵学时则满脸通红,不敢正眼看赵学尔。
尴尬并没有持续很久,孙媚干笑了两声,便迅速变脸,热情无比的对赵学尔道:“哎哟,女公子怎么到沉思院来了?”
“如今天热得很,您有什么事让丫鬟们传话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她拿出手帕,走到赵学尔身边,替赵学尔扇风,很是体贴。完全没有在背地里说人坏话,被人抓包的窘态。
那副关心的模样,仿佛刚才在背地里骂赵学尔“丫头片子”的是另外一个人。
赵学尔怔怔地看着孙媚,心中很是感叹她变脸的速度,她是怎么能在一个十分厌恶的人面前,表现得那么情真意切的呢?
赵学尔没工夫陪孙媚演戏,直接略过她,对赵学时道:“今日是哥哥的生辰,我来给哥哥送生辰礼。”
她从不为手里接过装着生辰礼的小匣子,递给赵学时。
赵学时得知赵学尔是来给他送生辰礼的,想起孙媚方才还和他在背地里说赵学尔的坏话,心中便觉得十分别扭。
他很是拘谨地从赵学尔手中接过生辰礼,讷讷地道:“谢谢。”
赵学尔继续道:“母亲说哥哥晚上可以在院子里摆上几桌乐一乐,花销算公中的。”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晚上可能赶不回来陪哥哥吃生辰宴了,祝哥哥生辰快乐。”
孙媚刚才因为生辰宴的事情怨怪沈方人,赵学时当时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还是有些埋怨。
此时赵学尔告诉他,沈方人已经给他准备了生辰宴,赵学时顿时为自己方才的小心思感到十分羞愧。
孙媚却很是高兴,喜笑颜开的对赵学尔道:“多谢夫人和女公子还想着大公子的生辰,晚上有空的话一定要过来吃酒哦!”
赵学尔没理会孙媚,直接带着不为往回走,她只走了几步路,心中犹豫了几回,还是停了下来。
她转身对赵学时道:“我记得哥哥小时候很聪明,夫子教了书,哥哥总是有许多自己的想法,问得夫子也答不上来。”
她瞟了一眼孙媚:“哥哥还是应该多将心思放在仕途前程上,而不是在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面浪费时间。”
赵学尔说完了她想说的话,不理会赵学时母子如何反应,便转身走了。
她与赵学时只相差两个月,一个是正室夫人所生,一个是偏房小妾所出。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像如今这样冷淡、疏离,才是他们该有的相处方式,赵学时越没有出息,她就应该越开心。
可是在赵学尔的记忆中,她总是记得有两个小小的少年,他们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一起长大。
无论他们的娘亲怎么说对方的坏话,他们总是那么亲近,那么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