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柳家兄妹押送盛金到了京都,皇帝迫不及待地召他们入宫觐见。
皇帝一见到柳弗愠便夸赞道:“柳将军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真乃国之栋梁啊!”
而后见到柳弗思,发现她非但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张牙舞爪,五大三粗,反而身材纤细,容貌俊美,比起他常画的仕女图中的美女也丝毫不差,甚至别有一番韵味。
于是先前提起柳弗思时的厌恶之色全然不见,反而称赞道:“柳大将军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柳老将军和卫国夫人真是教出了一对好儿女啊!”
一见面就被皇帝如此夸赞,柳家兄妹受宠若惊,尤其是柳弗愠,哪个做臣子的不想得到皇帝的重视呢?
柳弗愠为官多年,一直戍守边关,除了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鲜少有机会与皇帝见面。
此时得到皇帝如此高的赞誉,他心中激动不已,好在他久经沙场,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才没有在皇帝面前失态。
柳家兄妹恭敬地回话:“不敢辱没先父名声,更不敢辜负陛下期望。”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都坐下说话。”
众人都坐下后,皇帝拉着柳弗愠的手,十分诚挚地道:“柳爱卿,自从看到你那份谈论平定朔方之法的折子以后,朕是日思夜想盼着你来啊。”
“你的策略朕觉得极好,只是朕有些担忧,若是盛金的儿子盛德不接受朕的册封,在朔方自立为王怎么办?”
“或者朔方三王不接受朕的招抚又怎么办?毕竟他们内战了三年,恐怕不会轻易言和,更别提和平相处了。”
柳弗愠还记得上次到京都述职的时候,皇帝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随便问了几句话,就打发他回去了,他甚至能感觉到皇帝那种急切地想要结束谈话的心情。
没想到这次进京都,皇帝对他如此热情,还称呼他为“爱卿”?
柳弗愠心中明白,皇帝是因为他呈上的平定朔方之法,才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所以他由衷地感谢赵学尔把这个功劳让给了他,并且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在皇帝的心目中留个好印象。
柳弗愠耐心地给皇帝讲解:“如今盛金被羁押在京都,若是盛德不听从陛下的号令,就等于是置盛金的性命于不顾,拥护王室的贵族和旧臣岂能答应?”
“朔方先是经历了盛金穷兵黩武,四处征战,后来又是三王起义,三年内战,朔方早已经民疲兵乏,破败不堪。”
“若是南唐这时派十万大军助盛德匡扶王室正统,铲除奸邪佞臣,难道那朔方三王不会害怕?”
“所以臣想,只要陛下派使臣对他们晓以祸福,感以亲亲之谊,应该没有人胆敢不接受陛下皇恩。”
皇帝听了柳弗愠的话,顾虑全消,他乐呵呵地拍着大腿道:“好!好!没有人胆敢不接受朕的恩泽,从此百姓安居乐业,西境再无战事,朕终于不必再为朔方之事烦忧了!”
于是皇帝对柳家兄妹更加亲近,甚至还留了他们一同用膳。
待柳家兄妹走后,皇帝仍然兴致不减,与元齐八卦道:“这柳大将军真是英姿飒爽,气度不凡,一点不输给男子呀!”
元齐但笑不语,还记得上次他这么夸奖柳弗思的时候,皇帝还说人家太过凶残,今儿见人家貌美,就说人英姿飒爽。
皇帝陛下,您能别这么肤浅吗?
皇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无需元齐应答,他自顾自地道:“平日里见的嫔妃或者宫女,要么文雅,要么娇柔。”
“今儿第一次见了个货真价实的女将军,真是大开眼界,若是作上一副女将军提剑纵马图,必定非同凡响,与众不同。”
皇帝一说起作画,便忍不住手痒,催促元齐道:“快快,把画纸给朕铺上!”
难怪一个劲儿地夸人家,原来是您老人家又找着了画画儿的素材啊。
皇帝的德行,元齐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是跟书啊、画儿啊有关的事,便一刻也不能等。
元齐很快拿来了皇帝的作画工具,麻利地铺上画纸,润上毛笔,摆好调色盘。
皇帝一边作画,还一边叨咕:“你说这柳家兄妹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赏赐他们什么好呢?柳弗愠倒还好说,无非是加官进爵。”
“这柳弗思已经是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了,散官再加也不过是加了俸禄而已,会不会显得朕太小气?要不再给点儿爵位传给她的儿子?但是也没有封爵位给女子的先例啊。”
皇帝在这儿又是给柳弗思画像,又是叨叨地不停,元齐以为他是喜欢柳弗思,便自以为是地建议:“不如把柳大将军纳进宫来伺候陛下?”
“啪”的一声,画笔掉了下来,皇帝的脸色咻地变得唰白。
他冲元齐吼道:“说什么呢?那可是一刀就能砍掉一个脑袋的人,要是进了宫,她一个不高兴,朕的老命都不保了。”
虽然皇帝见了柳弗思的美貌以后,已经没那么讨厌她了,但也不代表他敢和一个刽子手同床共枕,毕竟他的脖子没有柳弗思的剑硬。
皇帝看着画纸上刚刚勾勒出轮廓的女将军,忽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用手摸了摸,越发觉得不稳当。
他此时只觉得画上的人十分碍眼,烦躁地挥着手道:“拿走拿走!”
元齐自知说错了话,忙不迭地把东西都收走,唯恐皇帝见着心烦。
皇帝作画的兴致全无,大赏柳家兄妹的心情也没有了,他嘱咐元齐,让中书省的大臣们自行商议嘉奖之事,随意给点儿奖赏了事。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皇帝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柳弗思真的进宫为妃了。
梦中柳弗思穿着宫装正温柔地对着他笑,笑容十分好看,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想要与柳弗思说说话儿。
谁知他还没开口,柳弗思就突然变脸,举起一把长剑向着他的脖子砍来,皇帝还没有看见自己的脑袋掉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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