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裁判理应喊停了,但他却没喊,对手也够冷血的,像那种有经验的格斗手,一眼也能看出对手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可他不仅没有停止攻势,在我那师兄身体往下滑的瞬间,他纵身一跃,一个飞膝直上我师兄的下颌,我师兄应声倒地,再不能动弹,牙套都被撞飞了出去,飞下了拳台……
并且,我那个师兄从此以后也再没站起来过!
我想那一膝盖直接结束了他二十四岁的年轻生命!
赛后昏迷不醒的我那师兄被紧急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抢救。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救治之后,被定为脑死亡。
我那师兄的妈妈从老家农村赶过来,哭得都不像个人了。老人家能不可怜吗?儿子死了,那个地下拳赛的组织者早就逃得不见踪影了!
经过医护人员对老人连番思想工作,老人答应把儿子的器官捐献出来,并在器官捐献书上签字。
医生当时对我那师兄脑死亡的解释是,之所以下颌在遭到重拳攻击时很危险,这跟人体的构造有关。下颚被重拳击中时,头部会不由自主的快速后仰,造成脑部的严重震荡,使人眩晕、失明、休克;而且因为打击下颚的力道会直接传到人体维持平衡的器官小脑,这又进一步削弱了人的正常运动机能,甚至会造成短时间内无法控制自己肢体。所以有很多被击中下颚倒下的拳手,明明意识还很清醒,却怎样也无法站起来。因此下颚确实是最容易被ko的部位。
但在医学上,脑死亡不同于“植物人”的概念。“植物人”脑干部分功能正常,并且尚有恢复的可能,但脑死亡是指所有机能全部丧失,并且完全不可逆,这意味着我那师兄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至今我一想起我那师兄,我就能想起他在拳台上倒下去之前那一瞬间,向上翻起的眼白,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死鱼眼”,还有在他到下去的瞬间,那只在半空中无力的摇摆着的戴红色拳套的手臂
所以我对地下拳赛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那恐惧感是跟死亡联系在一起的
地下拳赛相对于正规比赛是相对不正规的,没有特别专业的裁判,攻击手段也不是那么标准,很多情况下,可能还存在一些鲜为人知的黑幕
在正规的格斗比赛中,都有可能发生死伤,何况是在地下拳赛中呢!戴分指手套和戴拳击手套,相同力度的一拳打出的力量究竟会相差多少?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戴分指手套更接近于赤手搏击,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了。
我也无法忘记我那师兄的妈妈撕心裂肺的大哭的样子,终身难忘,我怎么能让我老妈面对那种残酷的事实呢?不能!绝不能!
所以,我怎么能答应蔡老大的所谓“建议”呢?
蔡老大妄图通过各种非法渠道大肆敛财,对他人威逼利诱,他想要的就是金钱。但我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么?我能把自己当成他赚钱的工具么?
不能!
当然,我那师兄的例子是个偶然,也是个极端现象。不是每个参加地下拳赛的人,都将死于残忍的搏击中,但只要站在拳台上,就会面对死亡的威胁!如果说被打死的可能性还算小几率,那么被打伤被打残的几率是不小的。
我宁愿想方设法去还那四十五万的高利贷,我也不会去参加地下拳赛,谁会希望自己下半身在轮椅上度过呢?那该多凄惨啊!老妈会多伤心啊!
是的!欧阳道明那老狐狸注定要在轮椅上度过一辈子了,可人家有钱啊,坐在轮椅上依然能过着最有品质的生活!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像欧阳道明一样有钱,如果我去参加地下拳赛被人打到失明,或者被打成瘫痪,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我这辈子就算是彻底玩完了!老妈还能工作几年啊?如果这一辈子还寄望老妈和顾彤养我,那我索性去死了好!
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想了很久,我想我绝不能接受蔡老大的建议!
虽然我很希望替小雨还清那笔巨额高利贷!
我深知蔡老大绝对没安好心,但我坚决不去,他还能拿我怎么样呢?
……
下午下班前,邢敏跑进了我的办公室。
“哥,晚上有什么安排没?”她看着笑了笑说。
我抬头看着她道:“有。回家吃饭洗澡睡觉。”
说着我站起身收拾桌面上的物件,把满满一烟灰缸的烟臀部倒进办公桌下的垃圾篓子里。
邢敏赶紧走过来,帮助我整理办公室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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