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已进入九月份,海棠花都凋谢了,那些曾经洁白美丽的花瓣都已经化为尘埃,一颗颗拇指大小的果实在枝叶间若隐若现。
夕儿的宝马座驾正停在几株高大的海棠树下面。
我摸了一下鼻子,吁了一口长气,径直走了过去。
夕儿早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我,她已经替我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我走到车门,呡唇看着她笑了笑。
“顾阳,”她也朝我轻轻一笑,俯首,抬手拢头发,她说,“我们就在车上聊好么?”
我点点头,弯腰坐进了车里。
起初有那么片刻我们都静静地坐在车里,谁也没说话,夕儿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车上方那些海棠树,神情有些哀伤,眼神有些落寞。
我则看着车前台上的那只海螺,有些神经质地时不时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我知道那海螺是我亲手从海边捡起来送给夕儿的!
“顾阳,”她转脸看着我轻笑一笑说,“你看这些海棠树,花开了,花谢了,现在结果了,初秋时节,果子就会成熟了。”
我点头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借这海棠树表达什么?
她轻叹一声,接着说:“花开花谢,春华秋实,海棠树严格遵照了大自然的法则,如果花草树木违背自然法则,所有的情形都会乱了。破坏了法则,就会导致紊乱。”
难道她是在暗示这个社会的潜规则么?在暗示她跟欧阳泽也是深受潜规则的束缚,身不由己么?
我摸着鼻子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顾阳,你们家乡有海棠树么?”夕儿看着我轻笑一声说。
我道:“有很多很多,房前屋后都是的!”
“那你吃过海棠果么?”夕儿问我说。
我道:“吃过。小时候爱摘着吃,不过味道不太好。刚摘下来的果子,口头不甜,很酸涩很酸涩!”
就像我此刻心中的感觉!
夕儿的目光挑出车窗,落在那些海棠树树冠上,她幽幽地说:“海棠果的味形皆似山楂,可鲜食或制作蜜饯。我奶妈会做出来的海棠果,甜酸可口,我和曦儿小时候特别喜欢吃!”
我摸着鼻子,强颜欢笑道:“是么?”
夕儿朝我点头,微微一笑说:“海棠果不能摘下来就吃,那样会又酸又涩,还带点苦味!要去除那种苦涩的味道,应该先把摘下来的海棠果贮存一段时间再吃。我记得小时候还没有冷藏设备,可我奶妈有办法!”
“什么办法?”我道。
接着夕儿就用一种叙述往事的神态,跟我讲了她小时候奶妈帮她和妹妹做海棠果吃的难忘情景。
夕儿说她奶妈先是将采下来的果子装入周围铺干草的筐内盖好放在荫凉通风处。等到了大雪、冬至前后,西北风一吹,那果子表面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霜,这时,海棠果的特殊味道才充分显示出来甜、微酸、稍脆、果香而这时的酸味,决非杏、梅可比!天再寒冷,就上大冻了,将果子置于院内,一夜寒风,果子俱冻成一个个棒硬的冰疙瘩。要像化冻柿子那样,在凉水中拔,等果子外面出来一层薄薄的冰壳,就可以吃了。不过,吃冻海棠还真不是一口一口咬着吃,那果汁就白糟踏啦,得把果子整个放在嘴里咬住,再把果子的把儿一拽,那果把连着一个小红珠子似的果核,被拽了出来,留在口内的果肉凉凉的,甜酸适度,天然鲜美,那味道非语言所能形容出来的。而且那时候街边也会小贩拿这些做出来的海棠果到街巷出售,一般是在“冰盏儿”车上卖。但味道总没我奶妈做出来的冻海棠果好吃!
等夕儿讲完,我接道:“或许你怀念的已经不是冻海棠果的味道,而是怀念那种童年时光的味道!而那种味道已经永远逝去了,而且永远无可替代对吧?”
夕儿点头,浅浅一笑说:“这就像爱情。我记得有人这么说过,我们并非是爱上某个人,而是爱上了跟某个人在一起的感觉,爱上了跟某个人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
这话我能理解,就拿柳青而言,从她投入到那有钱的糟老头怀抱里那一天起,我已经不爱她了!我之所以久久不能忘怀,正是因为曾经的时光对我造成了羁绊!从她离开我之后,我不能忘怀的并非是柳青这个人,而是我跟柳青曾经在一起度过的幸福时光,是我曾经跟她一起的那种幸福甜蜜的感觉!
我似乎理解了夕儿就地取材拿海棠树当话题的缘故,她不过就是想说明这个道理!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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