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副主任,多次到亚洲、欧美等国家和地区讲学和进行学术交流。
在关于佛教史,西域史方面,苏亦多少还能够跟周一良请教一番,对于曰本史,基本上就是苏亦在聆听的份了。
所以,大约了讲了快一个小时以后,周一良就判断出来,苏亦在曰本史方面是一个半吊子了。
到最开,离开的时候,周一良突然问,“你日语水平如何?”
苏亦实话实说,“发言不准确,但最近又在学习日语,勉强可以阅读文献。”
周一良点头,“你的导师季庚先生,日语水平很不错,尤其是对晚近以来曰本考古学者在中国的考古成果有着深入的研究,未来你要继承季庚先生的衣钵,势必要提升自己的日语水平,同样,如果你对日本史感兴趣的话,周末,就可以到燕东园24号楼来找我。”
说着,这位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人,拿起自己是书籍,便迈步离开了图书馆林荫道,朝着燕东园的方向走去。
苏亦刚准备相送,就被老人拒绝了。
老人只说了四个字,“对你不好!”
为什么要说对苏亦不好?
还是跟他时下的尴尬身份有关系。
不然,这位老教授怎么可以在北大自由出入,还去图书馆借书。
甚至,还可以让苏亦上门拜访。
然而,这种影响也并没有全部消散,不然,老人何至于此,不让苏亦相送,还担心对他一个学生影响不好。
然而,这是老人的心结所在,苏亦也不比执拗的去证明什么。
望着老人离开的背影,苏亦只能感慨。
评价历史人物的时候,都要放到所在的年代去评论,不能脱离所在的年代以及其遭受的经历。
但那样的悲剧,又不是一定要经历?
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那么为什么周一良担心会对苏亦影响不好呢?
这也是跟时下北大的氛围有关,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整个北大乱得不行。
就比如在江隆基事件上,这两位就存在不小的分歧,周源培主张昭雪,周林却觉得要缓一缓。
毕竟,周源培跟江隆基之间的关系更好,也愿意为他的事情出大力气。
不说北大,就放到历史系这边,也并不平静。
遗老是哪一波人呢?
在历史系,邓广铭、周一良、张芝联三位先生肯定是属于遗老。
那么考古专业呢?
苏秉琦、阉文儒、宿白三位先生肯定也属于遗老。
那么老人呢?
考古教研室这边就不多了,主要还是存在于历史系这边。
比如,跟周一良一起的田余庆算一位。
这种情况下,邓广铭担任历史系主任之后,做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挖人,从全国各地的挖,好像北大历史系挖人的传统就是从邓主任开始的。
历任系主任上台都喜欢挖人,直到前世,北大历史系张帆上任,才大骂,全国高校所谓的人才引进就是相互挖墙脚斗。
不过,那是前世,现在的北大确实缺人。
用邓广铭的话来说,此刻的北大,能上课的人,根本就没有。
总不能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还上台讲课吧?
邓主任当时的第一个决定是,青年教师不急于上课,更不要去上基础课,要去进修。
甚至,邓广铭还感慨,“能上的,倒是有两个,可他们能来吗!”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一良先生才空闲到,时常去图书馆溜达。
他为何喜欢去图书馆阅览室观看自习的学生呢,还不是因为他此刻没法上台讲课,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他内心的渴望。
所以,望着老人离开的背影,苏亦才越发的心酸。
要知道,再过几年,周一良先生跟邓广铭先生一样,都是北大历史系的镇系之宝了。
时下的北大,邓广铭先生外请了一批人来开课。一时之间,历史系的课堂上外来教师云集。
有宁可讲《中国通史》、蔡美彪讲《辽金元史》、漆侠讲《宋代经济史》、胡如雷讲《中国封建社会形态》、刘乃和讲《历史知识讲座》、王利器讲《古文选读》。
其中,漆侠就是邓广铭先生名下的首位研究生。
不过邓广铭这个决定,并不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坏处就是这个决定冲击了不少教员的利益。
这一下惹翻了系里好多人。好不容易盼到这个时候,谁不想上课?
其实,人人都在用功。年轻一点的或是学了英语、或是学了日语。
这还是在历史系的普通老师身上,放到考古专业这边,成果都出了好一大波了。
因为,考古教研室这边,该发掘的发掘,发文章的发文章,可以说,考古专业是整个北大历史系恢复元气最快的专业。
而历史专业这边,也不都是吃干饭的,这些老师的抽屉里,也存了不知道多少文章,指望着早日发表,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结果,邓广铭先生来这一出釜底抽薪,确实动了不少北大历史系教员的奶酪,估计这一点,邓广铭先生都料想不到。
但不管如何,北大历史系,并非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之地,它跟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单位一样,都处在一个由混乱到恢复秩序的过渡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