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盒象胆膏里,被人加了火碱,一旦有客人涂了那脂膏,面皮就会被腐蚀的坑坑洼洼,彻底毁容,私馆中有多少身份贵重的女客,你们不会不清楚,若是将人彻底得罪,我肯定是保不住你们的。”
辛辛苦苦经营着私馆,薛素花费了无数的心思,要是毁在一个小小丫鬟的手里,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甘心。
听到这话,荷叶一颗心不断往下沉,身体也在不断颤抖,好似筛糠,原本她还存着侥幸,以为这些日子夫人没有追究,已经将火碱之事彻底忘在脑后了,哪想到才安稳了没多久,她便找到了人牙子,欲将自己直接发卖了。
当初她爹将她卖出去时,签的可是死契,要是真遇上恶毒的主子,即便将人活活打死,官府也不会理会。
这么一想,她骇的心惊胆寒,一叠声儿的哀求,“夫人,奴婢知错了,还请您原谅这一回,绝对没有下次……”
荷叶扯着嗓子哭嚎,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原本丫鬟们还觉得她可怜,现在却认为她可憎,盖因颜如玉从不苛责下人,即使做的是伺候人的活计,也并不辛苦。平日里能得着极为丰厚的赏钱,若私馆真出了事,她们不止没了营生,甚至有可能被关进大狱,对于这样一个罪魁祸首,自然不会有丝毫同情。
嘴角勾起一丝讽笑,薛素毫不留情的反驳,“本夫人凭什么要给你机会?你卖身为奴,私馆从未有任何亏待,偏偏你不知感恩,被五百两银子收买了,既然如此,便找你背后的主子相救,何须我手下留情?”
转头看着一旁的牙婆,道,“李氏,像这种背主的丫鬟,本夫人一文不收,你直接将人带走便是,日后别出现在我眼前即可。”
闻得此言,李牙婆心中暗喜,她偷眼瞥着荷叶,发现这丫鬟模样还生的挺标致的,要是卖到大户人家当妾室,最少也能赚个七八十两。
她点头哈腰的应了声,身后走出两个虎背熊腰的婆子,将荷叶死死绑住,后者简直要吓破了胆,拼命挣扎着,但她力气并不算大,哪里能够如愿?很快浑身就被麻绳绑住,嘴里也被塞了软布,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动静。
两个婆子连拖带拽将人带出了私馆,李牙婆笑的见牙不见眼,一再道谢才离开此地。
等人走后,薛素杏眼中流露出几分寒意,缓缓开口,“颜如玉不会亏待你们,但若是有人像荷叶一样,做出这等背主之事,就休要怪本夫人心狠手辣了。”
丫鬟面面相觑,倒也没觉得夫人处理荷叶的方法有错。
毕竟她一向宽和,出手又十分大方,前几日有丫鬟害了病,还派春兰过来支了药钱。这样厚道的东家可不好找,但凡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像荷叶那般无耻。
事情处理妥当,颜如玉倒是没再出过岔子。时间如水流,转眼就已经入冬了。
如今薛素腹中的孩儿已满五个月,她身体还不算笨重,每日饭后都会在廊下走动走动,以免胎儿太大,生产的时候万分艰难。
每当这个时候,春兰秋菊都会一左一右的扶着她,生怕出了丁点差错,瞧见她们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薛素忍不住发笑。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天边突然出现一道银紫色的闪电,将整片天幕都给照亮了,分外刺眼,随后不久,轰隆隆的雷声在耳畔响起,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声音之大,简直能将人的耳膜震破。
两手捂着耳朵,薛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在巨雷过后,晋地发生了极为严重的地龙翻身,死伤无数,但最可怕的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城中房屋倾覆,连牢狱也被震塌了,那些穷凶极恶的囚犯伺机逃了出来,与不少流寇结伙,摇身一变成为山贼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闹出了极大的风波。
不少灾民涌入京城,商人逐利,城中米价翻了整整五倍,怨声载道一片。当时薛素还呆在泾阳,都听说了这场动乱,可见情势到底有多危急。
况且不止如此,因晋地频频生乱,陛下派人去剿匪,岂料大军刚到达晋地的峡谷,又发生了一次地动,磨盘大的石头从山涧上滚落,活活将上千人砸成肉泥,就连带兵剿匪的将领也未曾幸免。
想到那场灾祸,薛素脸色略有些发白,银牙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论勇武,论谋略,朝中没有一名将领比得上楚清河,上辈子那人呆在泾阳,没有入京,才会由别人领兵去晋地,如今他身为辅国将军,哪有避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