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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起将军府的恢弘壮阔,这丞相府不过是普通的院落,不一样的便是丞相府不如将军府那么多的妾室妻儿,也没有如此多的勾心斗角,反倒是普普通通的院落人家。
过了正厅,偏房,后花园便是平日祁承的书房,他的书房平时很少有人去,平日也只有商谈要事才会进入书房。
祁焕停在了那书房的门外,书房内灯光四起,四周皆是封闭,可那扑闪扑闪的烛光却在告诉祁焕,此刻的祁贤定还是在公务中。
他看着那烛光,衣衫一撩跪在了雪地里。
“公子,公子,你做什么!”小童步子比较小,好一会儿才追上来,一上来便见祁焕跪在雪地里,他慌张的跑过来,同样跟着跪在了雪地里。
“小童,你起来。”祁焕低着头,这冰冷的雪地,他跪下竟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已经没了五感中的触觉。
“奴才不起,主子跪着奴才便陪着跪着。”才跪下,小童就开始打哆嗦。
祁焕面色很是不善,扭头看向小童,那眼光中的冰冷将小童震慑到了。
“公子…”他身子开始猛地哆嗦,双腿却忍不住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你回去吧,这次的事情是我错了。”他回过头,口气不温不热。
小童看着祁焕,咬下下嘴唇,眼里满是泪水:“公子不回去,奴才也不回去,您不让奴才跪着奴才便站着。”他倔强的站在祁焕的身侧。
祁焕看着小童嘴角勾着笑意:“既然你非要陪着我,那我也说不得什么了。”
小童不说话了,倔强的小表情甚是坚定。
月色越来越晚,倾盆的风雪也在那花草覆盖之后消失停怠了。
这一夜也不知过了多久,祁焕闭着眼睛,丝毫不觉困意,一夜依旧精神满满,他跪在雪地里,从那大雪纷飞变为小雪飘飘再从那小雪停止,好像是经历了许久一般。
小童站在他的身侧,后半夜的时候人已经冻的开始有些嘴唇发紫了。
祁焕让他回去,他最终还是没受住回去了。
等到第二日,天边鱼白泛起,这才有前厅过来服侍的丫鬟发现跪在雪地里已经成了雪人的祁焕。
他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就好像个真的雪人一般。
那丫鬟见那祁焕当下饭菜便碎在了地上:“来人啊,快来人啊!”
这一声大叫瞬间将在书房内刚睡下不久的祁承吵醒。
才见那书房中的祁承,一身暗紫色的宫袍,两鬓已有些许白发,那张不难看出年轻时俊美的面容此刻也满是疲惫,又见他双目无神,向来昨晚应当是许晚才睡下。
此刻听到门外的大叫声,他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将一身理了理,走向那书房的大门:“何事,一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丫鬟坐在地上,很明显被吓得不轻,此刻一见祁承从书房出来,马上站了起来:“老,老爷,您快看!”
她指着那雪地上的祁焕。
祁承这才发现,那跪在地上的竟是满身是雪的祁焕!
“焕儿!”他倒呼吸了一口气,衣袖一甩便冲着祁焕而去:“快去传大夫!”
那丫鬟得了令赶紧往前院跑。
祁焕一直闭着眼睛,听到祁承的叫声这才缓缓将眼睛睁开,可能是百日有些光亮的原因,祁焕觉得冲过来的人满身是光,可那光却给他一种不刺眼的感觉。
“焕儿!”祁承赶紧将自己的衣衫脱下,伸手将祁焕身上的落雪打去,替他披上衣衫。
祁焕虽没有触觉,可是那原本的身体状态却并未消失。
一夜风雪,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整个全身上下格外冰冷。
他看着祁承那担忧的表情,又见他方才着急替他打雪的动作,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父亲。”他跪在地上,祁承要将他扶起来,可他却坚决不起,抬头看着祁承,一双眼睛满是坚定和悔意。
“焕儿,你做甚?快起来!天寒地冻,你这是要把自己冻死啊!”
“父亲!”他低头吼了一声,一下子将祁贤怔住了。
“父亲,您听儿子说。”他呼了一口气目光平视前方,可说出来的话却满是讽刺:“昨日我见了一人,见了她之后儿子忽然觉得,十六年来,我碌碌无为,不仅如此,儿子更是让父亲丢脸了。“他抬起了头看着祁承,眼里满是悔意:”我祁焕身为丞相府嫡子,从未替丞相府挣过脸面,不仅如此,反倒是让父亲在朝堂之下被多人弹劾,为此,是为一过。多年无所谓,终日留恋花田醉乡,让母亲父亲,祖母祖父深感遗憾,是为二过。错后不悔改,负气出走,让府中担忧,是为三过。“
他双手交叠在一起,对着祁承连磕三头。
祁承看着面前细细数着自己三过的儿子,忽然留下了眼泪。
“焕儿。“
“父亲,儿知您心中对儿失望,可如今,儿子只想告诉父亲,请给儿子时间,从今日起,儿子不会给丞相府丢脸,不会给父亲丢脸!请父亲饶恕儿子三过!“他依旧磕着头,可每一下都重重的打在了祁承的心上。
他抹了一把眼泪,一把将祁焕从地上拉了起来,语气凌冽:“我祁承的儿子绝对不是为我丢脸的人!“
他泛着紫色的嘴角带上了笑意,那笑意满是自信也满是憧憬:“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