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柳维扬听此,捏着拳头一下打在稻草铺着的地上,咬牙道:“白翳真这个狗贼……”
柳维扬的脾气虽然不大好,但从来不会骂人,能让他愤怒至此的,我想当年在死亡沼泽,定然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虽然那些事,姬怜花之前也曾提起过,但我仍是想找他确认清楚,因此问道:“维扬,当年在死亡沼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曹桓还有齐嘉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又为何会死在天衡道宗和白家人的手中?”
柳维扬看向我道:“阿婧,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的性情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是,我很清楚。”
我坚定地道:“正因为清楚,所以才不肯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
柳维扬叹了口气:“我们都被白翳真那个狗贼骗了啊。”
当年的事,和姬怜花所说的别无二致,天衡道宗的前任宗主曹桓,酒醉之下调戏白逸轩的未婚妻齐嘉,作为未婚夫的白逸轩,非但不敢阻止,反而还将齐嘉送回到曹桓的怀抱中,后来齐嘉挣扎之下,还是逃了出来,找维扬求救,见曹桓大敌当前,仍然胡作非为,维扬大怒,将曹桓打成重伤,却没有杀他。
他的脾气虽然不好,但也清楚轻重缓急,因早先的一些恩怨纠葛,昆仑与天衡道宗的仇恨已经很深了,如果他在那种地方杀了他们的宗主,那昆仑以后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但没想到,白逸轩会酒醉失控之下杀了曹桓。
大约是觉着将未婚妻送给曹桓这件事不太光彩,被同行的人耻笑了几句,白逸轩一怒之下,提着长枪闯进曹桓养伤的营帐,一枪将他刺死了,而齐嘉,由于被白逸轩怀疑失贞于曹桓,恼怒之下,自尽以证清白。
白逸轩酒醉清醒过来,见到自己杀了曹桓,顿时后怕不已,当时白翳真找到柳维扬,向他提出请求,将这件事隐瞒下去,就当作曹桓是在南疆之战中战死的,柳维扬心想,反正曹桓也不是什么好人,被白逸轩杀了,也是罪有应得,因此,考虑片刻就答应了,再然后,他跟随天衡道宗的人攻入南疆婆娑教的总坛,再然后……
在他从总坛折返,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筋疲力竭之时,竟遭到天衡道宗和白家人的伏击。
那些人口口声声说他杀了曹桓,大逆不道,因天衡道宗和白家人多势众,他最终还是被杀死在死亡沼泽中。
“那白伶俜呢?”
我急忙追问,很想知道,在当年的事件中,白伶俜究竟站在什么样的位置。
不料维扬却满面疑惑地问我:“白伶俜?”
我下意识地点头,又听他问:“是谁?”
我愣住了,他记得我,记得天衡道宗和昆仑门的一切,却唯独不记得白伶俜。
维扬掀了掀衣摆,漫不经心地道:“既然想不起来,大约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吧,理会她作甚?”
我沉默下来,想到白伶俜整日追着维扬,如同疯魔的模样,或许,这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吧。
低下头,又问他:“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柳维扬哼了一声,道:“自然是回昆仑门。”
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形尚且不稳,摇摇晃晃的,我想扶他,却被他挥手拂了过去,他缓步走到寺庙门口,负着手,望着外面的白云晴天:“师父和师兄师姐虽然已经仙逝,但我们还在,既然活着,就该把属于我们的一切再夺回来。”
“阿婧……”
我的心神一阵恍惚,却听他喊我,抬起头,见他转身看向我,问:“你会陪着我的吧?”
我语塞片刻,才向他扯出一个笑容:“当然。”
我们曾是最亲密的战友,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不管怎样,我都该站在他的身边,哪怕前面是九死一生的险途。
却见维扬微微蹙起眉,我问:“怎么了?”
维扬迟疑地摇了摇头,复又问我:“当年我已经死在死亡沼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阵语塞,维扬向来心高气傲,若是让他知道,在他死后,尸体被婆娑教的人寻到,还被姬怜花做成听话的傀儡,只怕会横生事端,因此向他撒谎道:“是一位前辈高人救了你,他得知我重返江湖,才让我来此处寻你。”
“原来如此。”
维扬舒了口气,又道:“不知为何,这些年来,我虽然没有意识,却好像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梦到有个红衣少年吹笛子给我听,那人看着不像是名门正派的人,我还担心……”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算了,不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