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夜雨闻声断肠(9)

    就这样四个人带了几个随从便从淮镇出发了。他们先来到一个偏僻的郊外，卫姝静将一套女装塞给范无季，并给他讲解了一下穿法。范无季公子不情不愿地上马车去换衣服，换好了，在一众人地催促下，终于扭扭捏捏地从马车里出来。

    李茂和金总捕头本来以为会很好笑，结果他一出来真是惊艳了众人呀！李茂说道：“范范，你要是个女人，估计范家门槛要被踏破了！”金总捕头还怕他会被一下认出来，这么一看放心多了。卫姝静连忙帮他梳好头发，给他略施薄粉，边弄边教他，这样一打扮真是好一个美娇娘。

    于是四人兵分两路从同一个地方，向着同一个目的地出发。李茂护送卫姝静走官道，金总捕头和范无季走乡路。转眼就到了傍晚，金总捕头他们刚好来到一个小村落，几人找了个小店便下来用饭。吃着吃喝金总捕头忽然叫小二买了俩馒头。范无季还说：“你这刚吃饭就饿了么？”金总捕头没回答笑了笑。范公子总觉得他这笑戏谑又不怀好意。吃完继续赶路，金总捕头进了马车递给范公子这俩馒头，示意他塞进胸口，一边一个。范公子一下明白过来，脸涨得猪肝色，无奈的照做，这下真的比女子还想女子呀！

    李茂和卫姝静一路无阻的走没人阻拦。两人稍稍松了口气。就这样卫姝静开始她的寻姐之路。

    皇后还没高兴几天呢，这天公公传来一个卫府的消息：卫姝雨小姐回到卫府了。皇后娘娘知道的是卫姝静被人糟蹋了回到卫府，现在怎么会变成卫姝雨呢？她生气不已：“叫大皇子来！”

    大皇子很快就来了，皇后这里的消息他也接收到了。他刚一进皇后寝宫就跪下了，还没等他说话，皇后娘娘就给了他一巴掌。太子曹钶自嘲的笑笑，嘲笑自己的软弱无能还有被命运玩弄的悲凉。皇后戾声说道：“你个蠢货，女人不能碰，只能玩些小人，没用的东西。叫你毁了那贱人，还抓错了人，你说说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怎么去做上那个位子！”太子默不作声，皇后娘娘更来气，抓起汝瓷茶盏砸下去，地上铺着绵软的地毯子，茶盏滚了几圈，茶水撒在了太子膝盖处的衣服上，晕开了。

    太子曹钶说道：“儿子尽力去做了，母后若是还不满意，那便叫其他人去做吧……”

    “哼！你就像你那优柔寡断的爹！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成器的儿子！”皇后娘娘轻蔑地眼神扫过他，太子已经麻木没什么反应，“把他带下去，给他点苦头吧！最好让他留个种，没用的玩意儿！”太子猛然抬头，眼神里空洞又悲戚哀求道：“母后求您，儿子错了，儿子亲自去杀了那贱人！”太子不住地哀求。

    公公们上前来按住他，他用力挣脱，根本挣扎不过，上次被他踢过一脚的公公，一手抓住他的大拇指用力去掰，太子曹钶痛不欲生，皇后娘娘冷哼一声：“小心点儿！你们这些阉货，带他下去吧！”

    公公连忙松开太子，把他拖进密道里，太子吼道：“你们敢动我，我要了你们狗命！”公公阴恻恻笑道：“一个手无寸铁，手中无权的拔牙老虎，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怕你吗？”“母后！母后！你为何要生下我啊！这么折磨我，不如叫我去死吧！”太子的泪一串串落下来，他心里太苦，他知道自己有病，却苦苦脱离不了，他恨，他好恨，恨父皇，恨那个生了他，却把他当玩意儿对待的母亲！

    公公拿了药给他灌下去，太子双目红赤，想要咬舌自尽，公公堵住了他的嘴，他只能任由他们作弄，曹钶心里想：我去死吧！死了就可以解脱这黑暗的日子了！

    皇后娘娘心里不舒服，从来都是她想办的事情都会想法子办到！这几次接二连三出了岔子，她不由恼火起来。地毯上的茶渍已经被清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茶渍的浅浅印记。宫女上前为她重新换茶，皇后看着宫女那年轻姣美的脸，忽然觉得累了，她这一生想要得到的，总是以其他形式失去了。皇后娘娘吩咐这个宫女：“抬起头来。”宫女吓得面色白了，努力装作镇定抬头。她不敢抬眼睛，垂着眼睑，皇后伸手摸摸她的脸说：“多年轻呀！你去把太子送回去吧。”宫女回答：“喏。”站立不稳地爬起来去密室。

    太子曹钶是一具失去灵魂的人体，宫女进去，拿温帕子为他洗净脸，擦干净手，解开绳子放他下来。曹钶任由她摆弄，宫女轻声唤道：“太子殿下，您站稳，奴婢扶您回去吧。”太子垂下的眼睛睁开了些，忽然掐住宫女的后颈子，宫女被他掐的难受无比，太子念叨：“去死！去死！”宫女又惊又怕，一口咬在了他手背上。

    疼痛让太子清醒了许多，他忽然发现自己正在掐着个女孩，连忙松手，宫女远远逃开到另一边。太子靠着墙跌坐在肮脏的地上。宫女瑟瑟发抖，太子清醒了许多，抹了把脸问她：“你属狗的吗？这样咬人，你叫什么？”

    “奴婢雨荷。”宫女怕他，颤抖着说道，“雨荷，雨荷。好名字呀！扶我回去吧，刚才是我魇着了，现在清醒不会为难你的。扶我离开这里吧！”

    雨荷发抖来靠近他，扶起他，走向外面。“我真没用呀！无能的人呢！”太子嘀咕着说。“奴婢错了，不该咬您，回去给您上药。”雨荷听到了他的话，不知道怎样去答，又看见他手上的牙印，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说道。

    太子停下脚步，看看她，这个宫女秀秀气气干干净净，忽然让他回到了小时候，他抬手摸了摸雨荷的头发，雨荷吓得脖颈子都僵住了。太子看着她这傻样子，阴霾的心忽然就轻松了许多。“回太子府，你去书房打扫吧，识字吗？”太子闲聊着。“奴婢认得字的。”雨荷扶着他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