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梨花飘舞人初醒（6）

……

    “老奴能活到今日，全靠三小姐照拂，三小姐就是老奴活下去的动力，三小姐昏迷那三年，老努日日乞求圣姑，让圣姑保佑三小姐逢凶化吉，后来三小姐醒是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都说怕是七魂六魄受了损伤，三小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也活不成了……

    “三小姐小时候最喜欢喝老奴的奶，别的乳娘的奶水只尝一口就不愿意再喝了，三小姐和老奴就是有缘啊……”

    ……

    我的头快要炸了！我想停止对珣姨施法，但发现根本办不到。珣姨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一样，不管白天晚上都在我的耳边转悠。珣姨是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

    珣姨的声音在我耳边转悠了一个星期，我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觉也睡不着，整个人都出现了幻觉。我真的快要发疯了！

    我让十五用梨花木的凳子把我砸昏，我只想清净清净。可是十五跪在我的面前只磕头，她根本不敢下手。我只好用酒将自己灌醉。但是仍旧没用！

    我求珣姨废了我的读心术，珣姨看我是真心悔过，便施了个法术，让我在施展读心术的时候有障碍，这才令我解脱出来。

    珣姨怕我会因此消极颓废，不再愿意学法术，便宽慰了许久。其实我是困得要死，只想多睡会儿觉。事实证明我是打不死的小强，睡醒了继续央求珣姨教我别的法术，闭口不提我用三个法术换一个读心术的事情。

    珣姨倒也宠我，只是淡淡地伸出两个手指说：“还有两次机会。”

    如果我再不吸取经验教训，我就不配当只狐狸。介于读心术对我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难以平复，我只得选了看上去最最简单的法术——羸弱和怜惜，就是把自己装扮得较小可怜，从而迷惑对方，说白了就是扮猪吃老虎。

    我以为珣姨会说我没出息，选了这么久竟然选的是最简单的法术。没想到珣姨却很欣赏地说：“再鸡肋的法术使用得当也是很厉害的武器。”

    我知道珣姨的话里面有两层意思：第一，这两个法术鸡肋；第二，用好了也很得瑟。

    转眼又过了二十多年，我三百五十岁了。之前让管家给我找来教我琴棋书画的先生们，在距离我的梨芳苑不远的学堂里面住了五十年，却是没有教过我一节课。每次上课，我都打发一个丫鬟去替我，这令先生们很郁闷。他们认为自己的才华只有小姐才配得上跟他们学习，而他们来芩府也不是为了教丫鬟的。管家跟先生们讲了几件我以前干的混蛋事情，并用我的凶名一阵恐吓，最后又给先生们涨了月例，才把先生们留住。结果这五十年来，我院里的丫鬟们倒是都学得一身本事，只有我这个三小姐为了学习法术，荒废了学业。

    丫鬟们在琴棋书画四个领域各有佼佼者，我便以琴棋书画给她们四个起了新名字，然后升为一等丫鬟，月例和探亲假翻了两翻。现在三小姐的丫鬟走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盛气凌人的不像样子。

    我还放纵让她们去别的院里给我挑事，借此好看看各个人的反应。甚至还放她们出门，去别的大户人家开的铺子里面惹事。珣姨说，你这是在嫌芩府不乱吗？

    我当然是嫌芩府不够乱，只有乱起来，才能看到水下面的东西。因为最近那个本应该时时刻刻加害我的人，一直没有再兴风作浪。然而越是平静我心里越没有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吗？

    老太爷同意我学习法术，是在我三百五十岁生辰那天。估计他是看我近年来老实了许多，不怎么惹祸了，而我又三番两头地跑到娘亲那里撒泼打滚要求学习法术，实在不忍心才同意的。

    学习法术的地方离四叔住的地方不远。十四解释道：“四老爷院里的少爷小姐多，便选在了这里。三小姐如果不满意，回去禀报三夫人，三夫人最疼三小姐，一定会选在离咱们梨芳苑近的院堂。”

    我很大方地摇摇手中的折扇：“不用。这一帮子乌合之众，到了我那里，还不扰了我们梨芳苑的清净。”

    小十四连声符合。近来小十四马屁功夫渐长，一点儿也不如十五稳重。本想寻个由头把她打发回家嫁人算了，可是珣姨说，听马屁也是练习心智的一种。于是我便留她在身边，时不时地赏点东西，以激励她更加不遗余力地拍我的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