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庄笙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冲出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只见小屋四周密密麻麻围着举着火把的官兵,火光将夜幕照个透亮,只见这些官兵个个面容整肃,身姿挺拔,视线都落在那个扑到在地,满脸灰尘的文冀身上。
文冀那张明明稚嫩却故作成熟的脸上此刻挂满了狼狈、懊恼、仓皇、尴尬和不知所措,他甚至忘了爬起身,定定的保持着趴倒的姿势。这样子还真像十岁孩子该有的弱小,而不是之前那样故作老沉的假坚强假冷漠。
庄笙正一头雾水,见为首的一名束发紫冠,挂铠披袍,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的将士翻身下马,走到文冀面前。文冀嗫嚅道:“冯叔。”
被唤冯叔的将士低头冷冷看着他,冷声道:“小公子现在成什么样子,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跟卑职回去!”
“我……”文冀好像很怕也很尊重冯叔,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爬起身,低头站着。
“小公子,请!”冯叔让开身子,嘴上说着请,语气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强硬。
文冀抬头看着冯叔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可见到冯叔移开的目光,嘴边的话再次咽下,垂头丧气地向队伍中走去……
“额……那个文冀,等一下!”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庄笙反应过来,这不是有现成的向导,可以带她回东篱村吗,不用在这孤零零的小屋里漫无目的的等待了,她要回家!
文冀身子一颤回过头,冯叔仿若才发现屋前站着一位俏生生的小丫头,疑惑道:“这位是?”
还没等文冀开口,庄笙已经抢答道:“我叫庄笙,是你们文小公子的救命恩人!”
什么?救命恩人?文冀认真思考,这一饭之恩算救命吗,应该算的吧。迎上冯叔探究的目光,文冀脸一红,总不好让冯叔知道他饿晕了,被人救了吧,太丢人了!赶紧接过话:“我之前发生一些事,多亏了庄笙的帮忙!”
冯叔也算是至情至性的人,走到庄笙面前,对着小小人儿抱拳道谢:“感谢庄姑娘,冯铮日后一定肝脑涂地代我家公子报庄姑娘的恩!”
“肝脑涂地倒是不必,也不要日后,就现在吧,麻烦冯叔派人带我回东篱村,我和我娘走散了。”
冯叔听庄笙大大方方提出自己要求,还自来熟地唤自己冯叔,愣了愣,随即大笑道“这有何难,我们回去路上正好路过东篱村,庄姑娘随队伍同行便可!”
准备出发之际,庄笙喊了声等一下,回到屋里,捣鼓了一阵,出来拎着包袱在士兵的帮助下爬上了马。文冀好奇地将目光投在半开的门里,只见地上歪歪扭扭画着一座带院子的小房子,旁边一个背着包袱的小人儿向里走去。原来是留口信啊,文冀不禁失笑。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西北方行进,一路上只听得庄笙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文冀不知在想什么,心事重重,也不答话,倒是冯铮偶尔回应庄笙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撒下几声爽朗笑声,同刚才面对文冀的严肃完全不同。
在马上颠了一夜,疲累不堪的庄笙闭上了嘴,终于不再出声,正当她昏昏欲睡时,腰被轻轻撞了几下,低头一看,藏在包袱里的桃酒眼睛瞪着远处。顺着它的视线,庄笙看到黎明中的远方一株孤零零的树,桃酒的视力比正常人敏锐,它表情凝重显然看到了什么,但庄笙除了一道小小树影什么也看不清。
队伍越走越近,在残血般的朝阳映照下,一切渐渐清晰,当初摘下桃酒的那颗桃树已经被烧成焦黑的枯木,周围的草木亦如是,就像发生过一场森林大火,吞噬了所有的一切,包括红泥和黑衣人的尸身。庄笙跳下马,当初的绿草茵茵化为一片焦黄枯槁。
也许红泥的父母找到她的尸身带回去安葬了,庄笙如此想。
可不安像潮水般席卷她的心头,她寻着记忆中熟悉的路回到村里,同村外一样,村里也是一片焦黑的废墟,残垣断瓦。
怎么回事?庄笙跌跌撞撞地冲向酒肆,哪里还有温馨的家,什么都没有了,全部化为了焦土。娘呢,娘有没有回来!小小的身影穿梭在黑黢黢的房屋架子下,不在,没有,发生了什么事?人都去哪了呢?
疯狂搜寻了无数遍一无所获,庄笙迷茫地站在废墟中,她没有家了,以后何去何从,她的娘亲呢,是死是活?
文冀和冯铮赶了过来,两人惊讶地看着眼前一片废墟,整个村子被焚须上报府衙,冯铮使了个眼色,手下人立刻分散开探查周围情况。很快队伍再次聚拢,众人皆摇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村里人,整个村子的村民像人间蒸发一抹痕迹不留。
文冀看着庄笙孤孤单单的背影,想起昨夜她坐在他身边陪伴的情景,不禁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庄笙回头泪流满面,“哇”地一声哭着扎进文冀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