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桃子活了

    不知颠簸了多久，日头渐渐西斜，暮色缓缓压下，远处隐约可见房屋的一角，风晓月一扭缰绳马儿向那边踱了过去。走近一看，是一处破败的木屋，木板随意钉在一起，墙上到处是张牙舞爪的孔洞缝隙，顶上的茅草稀疏蓬乱。推门进入，一股沉闷的霉味扑面而来，右边一块四角架在石头上只够躺一人的木板，中间石头围成的灶，里面还留着黑乎乎黏答答的陈旧灰迹，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可能是猎户废弃的临时居住点。风晓月将木板打扫出一块，让庄笙坐下，自己开始里里外外忙碌起来，很快屋里升起篝火，墙板上的孔洞也被仔细用枯草堵住。夜风习习，却吹不进温暖的小屋。

    庄笙还是那样呆呆坐着，手里攥着那颗桃子，她时而拧眉、时而微笑、时而哭泣。风晓月叹了口气，一股脑将记事起发生的事塞进脑中，确实需要时间慢慢消化，何况她还是个孩子。

    风晓月将贴在庄笙右眼上的黄纸揭下，血泪已经止住，在篝火昏黄下她的眼眸清亮，尤其右眼如琉璃般闪耀着淡淡光泽，光华不似人类的眼睛。

    忽然，庄笙的眼眸动了动，视线落在桃子表面几滴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上，“娘，红泥是不是已经死了！”

    看来比自己预想的更快，庄笙恢复到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智力。不！应该说六岁的她应该比同龄的孩子更早慧。

    风晓月点点头“是的！”当她赶到时，来不及救红泥，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从她胸口抽出那把剑，绝无生还可能。

    “她疼不疼？”庄笙低垂下眼睫，晶莹的泪珠挂在下睫毛几欲滴下。

    “剑很快，应该不会痛苦。”

    庄笙忽然扑进风晓月的怀里“哇”一声放声痛哭，好一阵泪雨滂沱。半晌她抽噎着道：“娘……我不想红泥死，她……是唯一一个不会欺负我，愿意和我玩的小伙伴！”

    风晓月眼眶红了红，温柔地抚摸着她细软的头发，“红泥是个好孩子，她一定会去美丽的地方幸福生活……”庄笙听着娘亲的温言细语渐渐觉得眼皮干涩，困倦难挡，趴在风晓月腿上慢慢睡着了。

    “好好休息，笙儿，你太累了！”风晓月爱怜的将庄笙额边碎发捋到耳后，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痕，毕竟还是孩童心性啊，哭出来，那些伤痛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消失……

    远处传来尖锐的口哨声，风晓月眉头拧起，这么快便搜索到这片区域，连他也拦不住多久吗，想到黑衣半面人胸口的伤和他冷峻的半张脸，风晓月心中各种滋味掺杂在一起，郁燥难忍。她强压下纷乱的心绪，思索片刻，看了眼庄笙皱着小眉头熟睡的脸，下了决定。

    风晓月走出小木屋，向另一个方向纵马疾驰，一路上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林中黑影攒动，向着远方移去，小木屋这边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清晨，一缕阳光调皮地钻过木板缝隙在庄笙眼皮上跳跃着，扰的梦中小人儿烦躁地拿手遮住这可恶的刺目光线。她头脑一片混沌，一时竟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勉强掀了掀眼皮，视线有些模糊。忽然感觉胸口有些异样，她抬起头，眼前渐渐清晰，一颗桃子，嗯……一颗有眼睛嘴巴的桃子正瞪着那黄橙橙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她……

    庄笙和这颗桃子就这样保持着大眼瞪小眼的姿势足足有十余秒，她才如梦初醒般尖叫着跳起来，两道尖锐到极致的尖叫声响彻天际，林中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被吓得胡乱飞舞。

    “你……你是个什么怪物？”庄笙抱着包裹缩在墙角，声音颤抖地质问道。天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桃子？怎么可能有眼睛嘴巴还会叫的桃子。

    桃子缩在另一个墙角边，表情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他本来是颗普通桃子，因缘巧合下竟得了灵均上仙净瓶中的一滴仙露，从此开启灵智，每日吸纳天地日月精华走上修炼之路，斗转星移，千年已过，他五感六觉皆高于常人，现在只差修化人形，待度过雷劫便可位列仙班，做个逍遥自在的掌植小仙。谁知在他聚精修炼一时不查之际，竟被人从母植上摘下，还被溅了一身枉死之人的血，活活损失了百年的道行，现在可怜的只能勉强化出眼睛嘴巴，还被眼前这个死丫头的尖叫声吓到，跟着嚎了一嗓子。咳！嗓子好痛！

    庄笙缓了会，见它头顶干涸的暗红色血渍，意识它便是红泥摘下来的那颗，又见它也是畏畏缩缩躲在墙角，底气涌上来，环顾四周，这才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只是她娘亲呢，屋子空空荡荡，哪有风晓月的影子。

    “娘！娘！”庄笙一边警惕地盯着桃子，一边试探着呼喊救兵，没有回应。

    “别喊了，你娘昨晚就离开了。”桃子想了想，虽然自己失了些道行，可怎么说也修炼千年，做什么要怕眼前这个头矮小，手无缚鸡之力的六岁女童。反应过来，没有腿的它扭着身子在地上蹦蹦跳跳，来到床板下，纵身一跃想跳上干净的床板，可天不从桃愿，落板不稳，圆滚滚的身子从上面滴溜溜滚下来，洒下一地哀嚎。

    庄笙见它动作滑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桃子歪在地上用黄橙橙的眼睛狠狠瞪她一眼，扭身继续哀嚎着。庄笙毕竟只是六岁女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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