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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99章 “殿下亲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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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两根手指挑开帷帘的梅长生,却只淡淡说了一句话:“世子放弃世子位留在中原,便不是世子了,又如何以十六部世子之名求娶公主,公主凭何下嫁一介布衣?”

    说罢,他落帘敲扣壁板,“走。”

    马车去远,格尔棊却还留在原地,面上有些迷茫,绞眉努力地消化方才那番话:我的的确确是西蕃世子啊,如何便不是了?我现在仍是,在公主答应后才会卸任,咦,那么到时我以世子之身向天神立下的誓言还算不算数?

    格尔棊百思不解,完全被绕了进去。

    马车中,梅长生神情寡漠地掰弄着指节,哔剥哔剥,一根根抻出骨节的响动。

    今日所见之人,都在提醒他,成了宰辅,便不能再尚公主。

    ——可这些人凭什么以为,为了她,他便不能做到呢?

    回到梅宅时,宝鸦三兄妹已乘车到了。梅长生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凑在他的书房里各自翻书看。

    他便命厨下备饭,将近掌灯时分,父子几人同桌用过,梅长生再命姜瑾驾车将孩子们送回。

    那马车行至公主府门前却未停,直接从侧巷口驶入公主府的外院落。

    当先踩着垫脚下来的是宝鸦,然后是梅豫和梅珩,继而那元缎车帘被双指一挑,梅长生负裘而下。

    他明面上不应与大长公主有何勾连,不能走正门,便借子女掩护想出这么个主意。

    接引公子小姐的泓儿和澄儿对视一眼,对梅阁老暗度陈仓的行径无话可说。孩子们知趣,向父亲告辞,和嬷嬷小厮们各回各院,宝鸦临走前冲阿爹挤了挤眼。

    石亭灯照出熙薄的光,梅长生在熏黄的光晕下唇角轻弯,径自走去明珠的寝殿。

    这是他时隔将近一年后,再一次走进这里。

    梅宅的布局与公主府相同,可一切又是如此不同。他给自己囚筑的那间冰冷的房屋中,没有女子幽甜的馨香,没有她清丽的声音,也没有她肌肤暖融的温度。

    他踩着织花驼绒毯,感受趺在靴底的温柔,极尽缓慢地走入。

    寝阁里灯火浮香,宣明珠正在妆台旁由小婢服侍着卸钗蓖发。

    从镜中看到他,她一笑未语。冬夜雪,芙蓉面,慵篦头,一切都是静谧的光景。

    一旁的案几上,青瓷花樽中供着一枝墨梅,梅长生见了,目光轻动,单手解下长裘,上前自然地接过她乌黑的发掬在手心。

    小婢脸红地退出去。梅长生拿起象牙嵌宝石篦子,一下一下为她梳头。

    宣明珠被服侍得舒服了,踏踏实实向后一偎,靠在他身上,哝哝唔声:“回得比想象中早,外头刚擦黑吧。”

    梅长生立在她身后撑着她半个身的重量,清懒的嗓音多了分昵,应声:“不想你等,做完事便回了。”

    “白日到了乐坊怎么不知会我?”宣明珠余光瞧见那枝梅,就笑了,随口问,“不是说入宫述职后便无事了么,后头又做什么去了?”

    梅长生垂眸专心地打理着青渌的长发,直言不讳:“去了趟护国寺。”

    宣明珠身子坐直了些,后脑顶着他胸肋向上仰起眼,“做什么去?”

    这个动作有种小女孩子的俏皮,被蹭过的那片衣料下的皮肤,悸栗起一片摸不着的痒。他望着她,净洗脂气后干干净净的一张素面,不带防备的天真。

    他低头亲了下那粒荧媚的小痣,手下梳头的动作未停,“去见四哥。明珠,有一事告诉你,其实四哥迁到护国寺,有我在其中推波助澜。”

    这下子宣明珠讶起来,不再从镜中观他,扭头稀奇道:“那时你不是在西蜀赈灾?”

    冰凉的发梢从指间溜走,梅长生无意识蹙了下眉,重新捉回来,放在篦子下梳理,嗓音低徐道:

    “司天台有我的人。当时你将兵权与财权归还陛下,我算准陛下心中必会感念,便令灵台郎适时进言西方匮金不利,陛下自然会想起关在隆安寺的人。这时,若护国寺的平安箓再向御前递送,陛下受到暗示,本有心回报你,将四哥挪出来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宣明珠听完这样一番谋算,目不转睛望着他。没有问他何以算得这么准,而是思忖几许问道:“为了我?”

    “为了让你高兴,也为了……”他浅凉的睫毛在灯下霎了霎,“用四哥牵制法染。”

    他说出来了,既然想与她坦承相待,那么能说的他都会告诉她。他会把自己所有的暗面,一点点展示给她看。

    只要她想知道,他便没有秘密。

    “因为法染不喜我,殿下又信赖他。我担心我在外地,法染会说什么话让殿下疏远我,所以用四哥。”

    他挑了部分事实,没有将全部的真相说出来。一方面是因他与法染之间的较量还没有结束,另一方面,他心底也隐藏着不安,怕即使他控诉出法染做下的种种事,她也不信。

    梅长生怕在自己与法染之间,她更信任的那个人,终究不是他。

    在法染面前的狠硬从容,换到他的殿下面前,便软弱得一塌糊涂。

    梅长生将梳子拢在掌心,篦齿咬出密密麻麻的疼痒感,忽使他感觉有点委屈。

    但那双平静如深井的眼睛,已经晃漾不出这样鲜活的情绪了。他轻蹲在她身前,清隽的喉结向上仰起:“殿下亲亲我。”

    宣明珠上一刻还不知他要做什么,闻言霎那睁圆双眼,幸而是没在吃茶呀,否则一口茶只怕都要喷出。

    方才,她听到他的这番剖白,正在百感交集,心想他若不说,她都不知梅鹤庭还怀揣过这样的心思,既对他今日的坦承感到满意,而关于九叔,又有点模糊的念头迸上心头。

    此时却也顾不得想别的,笑着去拉他垂地的袖摆:“了不得,这人疯魔了!”

    她及腰的乌发散落下来,幽深的香气拂过他脸颊,“好好说着话撒什么娇呢,还不起来。”

    梅长生表情却是极认真的,指尖轻握住她罗袜下的踝,一膝抵地,执拗地仰头:“殿下亲我一下。”

    宣明珠这回瞧了出来,他不是在玩亵,请求一般的神情有些不寻常。

    她不知他怎么了。

    娇矜一下,偏头在他嘴角轻轻印下。

    只是浅浅的一吻,梅长生屏住的呼吸瞬间舒散,似病瘾者吸到了他的阿芙蓉。

    他就势侧头捉住她芳软的唇瓣,也只是克制地吮了吮,这才慢慢起身。

    面对她探究的视线,男子自己也似不好意思地闷唔了声,转开头,若无其事地挑起妆台上的一只玛瑙花露瓶,“这是头油不是?我再为殿下篦一篦。”

    “晚上不用发油,你给我放下。”宣明珠打量着他,凝眉小许,忽然直问道:“梅长生,你为何不高兴。”

    不该是这样的。

    她忽然想通了自打梅鹤庭回京,她时常感觉到的异样是怎么回事。

    ——她犹记得,在扬州时,那个对她热情不放的梅郎君眼里头,有着数也数不尽的星辰和光芒。那些细碎无边,又金光闪闪的快乐,令她一见都被感染得心情愉悦。

    可如今他即使真正拥有了她,那种眼神却再未出现过。

    她站起身,温热的指尖搭在他微冰的眼角,“梅长生,告诉我,你为何不开心?”

    “殿下会离开我。”

    宣明珠猝不及防,眉心惊动地儇挑,“什么?”

    “我在扬州做了一个梦。”梅长生低头抱住她。

    在她面前,他是袒裸在雪地里的人,已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他把自己的心原原本本都告诉她:“在那个梦里,我欢喜地以为殿下再也不会离开我。后来,梦醒了,我方知,殿下你会随时因为任何原因,离我而去。”

    “那个你下山的夜里,我明白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明白什么叫竹篮打水,什么叫镜花水月。”

    “我算无遗策,可斗不过天。”

    “那天亮后,我便告诉自己,不能再回到那个噩梦里。”

    他贴在她耳边,沉静的声音微颤,“……太难熬了,我再也经受不住第二次,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我接受殿下会随时离去。”

    不怀希望,便没有绝望。

    而我,将与殿下的每一次相遇,都当作最后一次抵死的缠绵。

    我会在每一次见到殿下时,都用尽一生的情思去爱你。

    这便是他身处的地狱。

    他都告诉她,普天之下只有她,会看见梅长生内心是这样一个懦弱之人。

    无妨的,左右在她面前,他早已无骄傲可言。

    “你说你的心是注不满的池塘,没关系,长生的雨一直为你下。”他柔声道,“你何时觉得厌烦不满,想离去也没关系,但在此之前,醋醋,你多喜欢我一点。”

    宣明珠眼眶泛红,长久地陷入震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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