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入水

    密道中空气略有些沉闷，来回间有微弱的风息，将壁上的灯火扯得摇晃，忽明忽暗，众人的脚步声回响不断。

    一路向下，转过三个弯，道路渐渐宽敞，脚下却忽然潮湿起来，再走个几步，脚踝以下竟然都陷在水里，与此同时，众人眼前出现了几条岔路。

    秋瑾之选了一个最左边的进去。

    没走多远，她耳边听到了一些细语。秋瑾之抬手让众人停下，屏住呼吸倾听。

    那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隔着什么东西传到这里，若不是秋瑾之生来五觉灵敏，恐怕很难发现。

    “……不见皇帝……如何……难道他知……属下……”

    “……不宜声张……身在外……难办……”

    秋瑾之挪步，顺着来源将耳朵贴近墙壁，阖眼分辨，这回他们的话清晰了很多。

    “大人，西晋国的刺客销声匿迹，与我们的联系断了，恐怕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不用管他们，早知道他们不安好心，到时候连着狗皇帝一起杀了便是。先不提此事，刚刚声音震耳，应该有人发现了裁方台下的密道，来人是敌非友，我们要多加小心。人数不要分散，行动尽量轻一些，这密道能走的也就那几条，我们挨个找过，狗皇帝必然在其中一处。”

    “可是大人，万一这密道还有隐藏的路……”

    “你放心，多年前北疆国军队打进了南蜀国都，凭借霹雳子将此处半数炸毁，尽管后来南蜀修了再修，也只能勉强修复一小半，其余的地方全都浸在南山地下湖中。更何况狗皇帝根本想不到，我们会知道裁方台下的秘密!”

    “也幸好左相大人如此‘忠心’，我们才能将狗皇帝逼到这里!”

    难怪那天顾韫精神恍惚，想来是知道自己父亲背叛一事!

    那几句言语过后，再没有声音，秋瑾之知道听不出更多，便不再做隔墙之耳。

    “殿下听到什么了?”昏暗的光中，看不清沈卫之的神情，他低声问道。

    秋瑾之却不回答，继续走这条岔路。

    她手指绕着匕首鞘部镶嵌的宝石，思考着。

    此刻秋瑾之已经能完全确定，这些人并非先前刺杀自己的一批。

    按照正常秋瑾之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去山里寻找镇徳帝的。但是她去了，还差点被杀，这绝不是事先能预测到的，所以此行队伍里，必然有内奸。

    秋瑾之撇了一眼有些靠后的沈卫之，又将头转了回去。

    不会是沈卫之，他们现在一损俱损，她若死了，沈卫之就得给她陪葬。二十岁之前，他犯不着冒着这个危险。

    难道是傅都尉?这就更不可能了，他虽是一届武将莽夫，但也懂得大是非，且为人耿直，根本骗不了人。

    秋瑾之猛然想起，不是还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去向，而且还与危险的势力有联系吗。虽然他现在不在她身边，可是若要提起来，他可是最熟悉她的人了。

    “哗——”一脚踏下，忽然探不着深浅，秋瑾之整个人就势下跌，险些扑在进水里，幸而沈卫之救得快速，抓着她的后领将她拎起来放到身后。

    下半身整个湿哒哒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的感觉可不太舒服，秋瑾之惊魂未定，不知何时，脚下水竟然看不清底了!

    这是其中一条被炸掉的通道。

    “沈卫之，”秋瑾之冷静的很快，她问道，“水中屏息，你能坚持多久?”

    沈卫之答道:“半刻钟左右。”

    秋瑾之笑道:“够了，你从这里下去，摸着右边壁看看有没有路通往另一处。”

    “无论有没有，一炷香之内都要回来。”

    秋瑾之觉得，如果有的话，对面一定就是太子和皇帝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