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他绝不能哭。
他起身,摸着床沿缓缓下地,向老者的声音方向跪下,磕头道:“请大师收我为徒。”
五胡叔说这里或许能改变他的命运,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必须要抓住。
电视和小说都是这样的,一个寺里,实力最强的往往都是方丈,所以他要拜最强的人为师。
“阿弥陀佛,老衲早已不再收徒。”
‘碰……’
“请大师收我为徒!”
‘碰……’
“请大师收我为徒!”
……
他每磕一下头,便请求一声。
“我佛慈悲……”
直到他的额头传来湿润感时,方丈再次说话了,“痴儿,既然你这般执着,又与我悬空寺有缘,老衲便破例一次吧。”
“徒儿,拜见师傅。”
他又磕了一个头。
一只枯瘦但似乎又有无穷力的手将他扶起,“记住,出家人不跪任何人,只跪阿弥陀佛。”
“是,师傅!”
“师傅,我这眼睛还有得治吗?”
问这话时,他再次抱怨了一下宿主,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是所有的怨气和仇恨全都转嫁到我身上了。
“没得治。”
“***”
“但有办法视物。”
“眼睛没了,如何视物?”
“谁说视物,一定要靠眼睛?”
不靠眼睛,难道靠屁屁?
当然这句话他也只有在心里说说。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眼睛没了便是窗口没了,既然窗口没了,那就直接跳过眼睛,用心看!”
“***”
这句话,让尹天泽无话可说。
这话还可以这样理解,嘴巴是消化系统的入口,入口没了,可以直接插根管子到胃里,直接倒流食。
咋一听,没毛病,前世那些得了食道癌的病人不都是如此么。
但是眼睛如何实现呢,插根管子?插在哪里?
“既已拜师,为师便送你一拜师礼,此物系佛门至宝‘心眼红绫’,把它系好罩住眼部,便能勉强视物,以后为师再传你‘心眼通’,到时候,视物比常人更清楚。”
随后,天泽便感觉到方丈在他眼前蒙着什么。
直到在脑后完全系好后,他发现竟真的能看到东西,虽然有些模糊,而且看到的东西也只有黑白色,但好歹能看见东西了啊。
他很高兴,当即学着电视上的和尚模样,宣了个佛号:‘阿弥陀佛,徒儿谢过师傅!’
方丈师傅法号‘觉妙’。
在悬空寺里,临近‘觉’字辈的十个字辈分别是: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
除他方丈师傅和几大首座外,悬空寺里,据说辈分最高的是‘子’字辈的和尚,但早已隐世,就连方丈师傅都不知道他们在哪。
在‘觉’字辈后,依次是:了、本、圆、可、悟。觉妙是他师傅,他便承下‘了’子辈,觉妙再给他赐了一个‘然’字。
‘了然’便是他的法号,这个词单独释义:清楚、明白。
此后觉妙教他东西后,问他:明白了吗?
他答曰:了然了然。
了然在悬空寺有着很高的辈分,在他后面还有‘本、圆、可’字辈,悬空寺乃佛门圣地,据说在外的寺庙中还有更低的字辈。
这一天。
了然对觉妙说:“师傅,了然想学本事!”
觉妙点头,问:“你想学什么本事?”
了然说:“师傅会什么本事,了然就学什么本事。”
觉妙问:“诵经礼佛,普渡众生,可愿学?”
了然一听,这不成了整天敲打木鱼的和尚,当即摇头:“不愿,不愿。”
觉妙问:“趋吉避凶,佛门运算,可愿学?”
这不就是前世里,庙门里那些算命和尚?
了然再摇头:“不愿,不愿。”
觉妙眉头微皱,“那你想学何本事?”
两世为人的他当然知道,佛门讲究慈悲为怀,不可生杀孽,他肯定不能说是要学了本事报仇。
于是便答道:“徒儿想学驱邪除魔,捍卫佛庭的本事。”
觉妙说:“驱邪除魔,捍卫佛庭是武僧一途,武僧一途易造杀孽,因此除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还要学习诵经礼佛,以持心中清明,可是异常艰辛,你当真愿学?”
了然点头:“徒儿愿学!”
觉妙道:“那为师便遂你所愿!”
于是在悬空寺里,就有了这样一幕,一名头系红绫的盲眼小和尚,每日早晚在佛堂诵经礼佛,其他时间都在炼拳脚的画面。
悬空避红尘,修行不知年。
了然这一学,便过去了十二载。
觉妙说:武僧一途走的是以武修佛一脉,若没有佛根最多修至高阶武僧。
若有佛根便有机会突破桎梏,成为真正的佛门修士,面对全新的三大境,善缘、舍利、圆寂。
觉妙夸他天赋异禀,不仅有佛根,还才十七岁便突破了武僧桎梏,修到了善缘境。
了然问觉妙:“圆寂后面是什么?”
觉妙说:“不可好高骛远,届时方可知。”
这十二载,了然还熟背了近百部经文,高深的佛法让他的性情和前世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虽习得佛法一身,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也常挂嘴边,但依旧不能化解心中仇恨。
这一天。
觉妙对了然说:“痴儿,我观你心有执念深种,只怕修行再难寸进,也有执念入魔之险啊。”
了然说:“师傅,我轻见父亲惨亡,执念入骨,无法拔除。”
觉妙说:“既此,你便入世,了却心中执念。”
了然感激,十二年来再次跪地拜礼,说:“徒儿谢过师傅?”
觉妙问:“你为何拜?”
了然说:“十二年教诲,师傅便是我心中佛,这礼自当拜得。”
觉妙说:“你此番离去,不可轻造杀孽。”
了然说:“了然了然,如别人要杀我,应当何如?”
觉妙说:“以佛法感之念之。”
了然问:“如依旧要杀我,应当如何?”
觉妙说:“那便度他……”
了然:“***”
觉妙又说:“痴儿,你天生一副俊美皮囊,此番入世,切不可破了色戒。”
了然心道:上辈子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这辈子当了和尚,怕是又谈不成了。
一想到要当两世童子,他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绝妙问:“痴儿为何叹气?”
了然问:“师傅,如果遇到女子要强我,应当如何?”
觉妙说:“孽因,动之以理!”
了然问:“那人不理,而且实力又比我强,又当如何?”
觉妙说:“孽果,放弃挣扎,有时候体悟,也是一种修行。”
了然问:“那体悟上瘾了,怎么办?”
觉妙说:“孽障,那便断了红尘之根,此后再无牵挂。”
了然一听,裤裆里传来飕飕凉意,赶紧夹紧了双腿。
觉妙掐了掐指头,神色凝重的说道:“徒儿,你此番离去,险象环生,为师再送你一物。”
觉妙解下脖子上的一串佛珠,说道:“徒儿,此物名唤‘金刚菩提珠’,你带在身上,能驱邪除魔,平日可作为法器,危难时能救得你命。”
了然感动,接过佛珠,“徒儿谢过师傅。”
拜别觉妙,了然给各院首座道了别,又给玩得好的一干和尚辞了行,便离开了悬空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