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的辣椒最辣、什么地方的习俗是一妻多夫……
果仁里藏了珍珠的苹果树、拥有美丽歌喉却以*屏蔽的关键字*为食的深海公主、从影子中长出的黑色蔷薇花……
Misty把这些编入餐桌上的笑谈,每一次都能惊艳大家的耳朵,点亮所有人的双眼。
靠近她,好像那些绮丽的风景、无数珍奇异兽都变得触手可及。
“Nero,你在听我讲话吗?”孤儿院院长不懂为什么他突然傻笑起来。
“我在!”Nero猛一回神,不自觉用指甲盖挠鼻梁。
“你在说谎,你一心虚就喜欢抠鼻子。”孤儿院院长握紧他的手,继续朝前走,“好啦,我原谅你的走神,只要你记住我的苦口婆心,做个虔诚谦逊的好孩子,别那么肆无忌惮、目无尊长。”
她又在数落Misty的不是了,发自内心的不喜欢。
就算是Credo,板起脸后还是会无可奈何地替Misty把身上的灰拍干净。
Nero回头打量,人来人往的街上早就看不到她。他心想,自己要是也学院长对Misty挤眉弄眼、背后嚼舌根,反而在家里显得另类。
他不会因为孤儿院院长一番说辞就草率从众。
再说,Misty简直有趣极了。她不说话,站在那儿就能让教条、祷告、神像、十字架和老教堂都变成一张白纸。因为她有的是办法把冗长变得轻快,沉闷变得缤纷。
所以,当孤儿院院长忙着调节另外两个孩子的矛盾时,Nero抽出自己被握得汗湿的手,有点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轻悄悄溜了出去。
Nero也不知道Misty去了哪里,整个Fortuna几乎不存在没留下她足迹的地方。
他站在市区的街头,好像一颗在银河中迷路的银色小星星。
蓦地,他想起孤儿院院长的话,关于Misty在斋日下河抓鱼的事。他心想她会不会又跑那儿去了。
河流在脚边潺潺流向海湾,午后的阳光晒得Nero稍微眯起眼睛,原本湛蓝的虹膜折射出了淡淡的薄荷绿。
他找到了一串新留下的足迹,和自己一样,小孩子的脚印。他开心地笑,不禁跑起来。
恍惚间,Nero觉得自己好像经过了故事中茫茫无际的沙漠。黄沙过后是一片原野,乌云般的蝗虫过境,把青草啃成了*屏蔽的关键字*。金发的人鱼在白云里露出一截亮丽的尾鳍,歌声从天而降……
他双脚陷在一片绮丽的幻象中,跑出了一头热汗。
但下一秒,热汗变成了冷汗。他不小心踩到一滩泥水,重重摔倒在地。
Misty走路时习惯把身子的重心放在足尖,总像要蹦跳,随时会飞起来般。
可地上,沿河畔一路洒下的血迹里根本找不到那种浪漫而欢乐的感觉。
Nero怔怔望去,前边是被大瀑布冲出的深潭,一个林木葱郁的地方。
他万分害怕地狂奔过去,在水流最激响的位置找到了要见的人。
好像要融于团团弥散的水雾中,Misty正背对他,坐在深潭边缘的一块大石头上,沉默不动。这和她率真活跃的性格很不相称,也和kyrie的文静迥然不同。
她好像*屏蔽的关键字*一般。
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Nero的大脑立即处于停顿的状态。好比眼前蓦地燃起一场大火,眼睛和心魂瞬间震荡起来。
恐惧支配他的心情,但他还能走路,一点点靠近。
“Misty…?”
他总算站在她身侧,惊愕看到她血肉模糊的手腕。
如一对丑陋肉/唇的创口几乎流不出血了。她眉头皱着,紧闭的眼被刘海遮住一半。
Nero一下子腿软,瘫坐下去。
她从不主动干坏事,更不可能干傻事。但惊人的现实却几乎打碎了Nero对她的全部认知。好像从她编织的幻梦中猛然醒来,而且是被硬生生拽出来的,粗暴得他几乎连惊叫一声的余地都没有。
在Nero孤零零地呆在痛苦中,时间过了那么一会儿后——可能对于他来说超过一个世纪——Misty毫无征兆地把头抬起来,她睁开眼睛,阳光在深绿的瞳孔中洒入生机。
“我做了一件…是两件傻事…”
Nero怔愣地望着她,却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但她确实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他颤抖着握住她带伤的手腕,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那么第二个错误又是什么?Nero凝望她,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能这么快平静下来。
可除了沉默端详随时都可能再阖上眼睛的Misty,Nero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是要我一切重来,还是要我重蹈覆辙…?”
她好像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望着天自言自语。Nero立刻又抓紧了她,希望她能转头看自己一眼。
那双眼皮稍微跳动一下。
但Nero没有如愿,Misty只是吃力但非常坚持着慢慢站起来。他急忙扶起她,感觉她的体温已经下降到濒死的极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实在无法忍受,开始用力摇晃她的肩膀。
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吗?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Misty却用一种掺杂后悔的哀伤眼神望着Nero。他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模样,又可能体格发育得早,实际年龄不超过十岁也说不定。
“我都对你做了什么啊?你也好,那孩子也好…”
Misty再想叹一口气,但已经没有力气出声了。在不久之前,当她跑得筋疲力尽后,又把指头咬出血,重力阵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她情绪太混乱了,以为是血不够,她冲动地划开手腕,心想自己再不济也有一定自愈力。
血一直流、一直流…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不由自主地,沿着河道来了这里。总算冷静下来,用仅剩的时间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男人的能力是时间系,也可能是幻觉系。前者的话要单人突破非常困难,她没有类似作战经验,完全摸不清门道。她不禁有些绝望。
可如果是幻觉系…
Misty心想要是是幻觉系就好,最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就是自我毁灭,完全否定虚构世界以强制性脱离。
那我这么做反而是正确的。她垂眼看向还被Nero紧紧握住的手腕,无声地冷笑起来。
首先,Nero不能喜欢自己。
然后,Noah不能出生。
Misty用这两个观点,完全性地否定这场荒诞的遭遇,无论再重复多少次,她都不会转念。
我们就比比谁的头更硬吧。
她陷入一种疯狂的偏执,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给自己筑起的死胡同。就这样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Nero,坠入冰冷的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