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Mission 07

停往外喷洒。

    “你胡说！！”他愤慨地扣动扳机，一下子打光所有子弹。

    丑陋男人毫发无损，讪笑着拿出一片录像光碟，让Egan观看，好慢慢接受残酷的现实。

    Egan本想毫不犹豫地拒绝，却忽然被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吸引。

    “好。”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电视屏幕上出现Noah的身影，他战斗的过程被摄下、剪辑。

    无论是他用自己血液制作的子弹让恶魔膨胀爆炸，还是被恶魔造成的致命伤短短几分钟内变快速愈合。有些地方甚至给了特写。

    Egan不禁捧着垃圾桶呕吐起来。他知道Noah有容易吸引恶魔的体质，而且他的身体也很结实。

    但实在没想到夸张到了这个程度。出于保护欲和理性，Egan还是很坚持地表示：“他只是在猎杀恶魔，从未伤害过人类！”

    然而丑陋男人总是轻而易举击破他的防线。

    “可你知道他这份力量从何而来吗？”

    Egan这下哑然了。

    丑陋男人手舞足蹈起来：“是Sarah哟。她大限将至，而刚好Noah完全能承受这份gift。”

    “gift？”

    “给你简单把那个故事说说吧，魔界有一位绝世无双的术士，血族唯一的王裔——Patricia。她是个十足的怪胎，空前绝后的赌徒。她把自己的力量分散成不同类型的gift（恩惠），由人类和恶魔两方的、被选中之人继承。你的Sarah就是人类继承者，gift是象征不朽肉体的lotus（轮回）。”

    Egan听得恍恍惚惚。他只知道sarah主动告白过自己是吸血鬼。但他绝对没料到中间有这么一段插曲，更不会想到她前身是一个人类。

    丑陋男人见Egan的神色由震惊转为黯淡，不怀好意地徐徐善诱：“人类终究是人类，太过强大的力量会极大地折损他们的命数。他们需要在肉身崩溃前，把gift转移到新的容器中。”

    ——我一定是为了看这最后三年的繁花盛景才来到世上，不畏任何艰险地走近你。

    深情的绝笔在眼前清晰浮现。

    “Sarah她…她……不——————！”

    Egan捂住脑袋，痛苦地跪在地上，姿势如一只野兽。他发出一声声嘶吼，好像一只永远寻不到满月的狼人。

    “要是以Noah为原材料，其实是可以用禁忌的炼金术复活你的Sarah噢。”

    真正的恶魔在耳边骚动心弦。

    Egan被过分沉重的真相一击放倒。他的世界已经没有光芒，逐渐只剩下再见Sarah的执念。

    “但辅料也是必不可少的，献祭一只强大恶魔吧。刚好你的城市最近有了合适的闯入者。”

    一张照片被丢在Egan跟前。他看到一个银发男子，嚣张的红风衣，眼睛像钴蓝色玻璃珠。

    丑男人已经不在房里，空气中只残留他桀桀的笑声——

    “他或许会主动来找你，快回Darcey迎接他，我们一起宰了他吧。”

    宰了他…

    只要这个男人死了，Noah死了，Sarah就会回来。

    对啊，力量和新的肉体都献上了，她会回来！

    Egan脑海中浮现一道荒唐的等式，他其实本能地抗拒。可转念一想，他更怜爱Sarah，比起Noah或别的任何事物，他更加在意她。

    噢，Noah你的父母在另一个世界等你，我在这里等Sarah，其实这很公平。

    Egan让内心最后一点良知被无情杀死。

    傍晚，他借故结束这场外访，乘坐特快列车返回Darcey市。未入城区，花香先到。

    窗外缤纷的色彩已经入不了Egan的眼，继任市长这一年来，他觉得自己浪漫的自作多情简直是一坨狗屎，今天命运把这秽/物狠狠塞入自己嘴里。

    Egan彻底醒悟了。

    我要见Sarah，让我不顾一切地复活她！

    心脏在不停呐喊，这才是他的命运。

    Egan趁Noah出门狩猎，连夜按丑陋男人的吩咐把书房布置成制定模样，不详的魔法阵在地板一圈圈如涟漪散开，各种宝石、被诅咒的物件和人骨以巧妙的形式被掩藏在房内。

    用宽大的编织地毯把魔法阵的核心遮盖，再把沙发拖过来。整个书房看上去只是把家具和装饰变更了，没有异常。

    他耐心又焦躁不安地等待，时间在Sarah最后留下的文字里流出漫长的痕迹。

    总算到了傍午。Noah敲响书房门，照例向Egan报平安。

    少年根本没想到等待自己的已经不是和蔼可亲的养父，而是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病态男人。

    房内没开灯，窗帘拉紧。Noah以为Egan在打盹，准备轻悄悄退出去。

    “你回来了…”坐在椅子上的Egan出声，音调尖锐而上挑，好像在压抑激动和狂喜。

    Noah小小地吃了一惊。他点点头，说：“我听管家说外访临时取消，你昨晚上到了家。你要累了，可以回房好好睡一觉。”

    “Noah，今天可能有重要的客人到访，陪我在这儿等吧。”

    Noah视力很好，在昏暗中也如此。他不知道浮现在Egan脸上那种诡异的笑意代表什么，感觉像是刚设下陷阱的猎人会露出的表情。

    或许他工作上的对头要上门刁难，所以书房才故意被不安定的阴暗氛围充斥。Noah给出这么个解释，听话地坐在沙发上。

    他脚下就是魔法阵的核心。Egan兴奋地咽一下口水，选择闭上眼睛，免得自己会看着看着笑出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管家用宅内电话告知Egan有个陌生的银发男人想要强行闯入。

    “他正是我的客人。”Egan让管家放行。

    Noah立即正襟危坐，有些紧张，怕到时候说错话给Egan添麻烦。

    可一串脚步声后，大摇大摆推门而入的不是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政务人士，反而是一个可以用英俊得像电影明星去形容的高大男人。

    他的表情就像红色风衣一样鲜明，在昏暗的书房里显得桀骜不驯。

    “你的品位不怎样，真对不起Darcey的花都之名。”

    Dante嬉皮笑脸地在房里乱逛。他老远就感觉到从这间房里散发着黑魔法的气息。

    “是你！”Noah认出他是在Angelina的家中，与那个女恶魔并肩作战的男人。

    “啊哈，要签名吗？”Dante一副我很出名的自豪相。

    Noah用一串子弹回应不要脸的臭美，又怒不可遏地瞪向泥鳅般难抓的Dante。

    “可以了，已经可以了！”Egan猛一拍桌，低着头站起来。

    Noah以为他失望了，因为自己丢人的行为。“我很抱歉。”他小声道歉，又恶狠狠瞪Dante。

    哈哈哈哈哈！！

    然而Egan却抬头狂笑起来。

    Noah和Dante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做任何解释，他只是沉浸在大功告成的欢愉中。除了让嗓门喧哗起来，他不知道如何宣泄这份喜悦。

    “这都是为了我的Sarah！”

    Egan抬脚把书桌整个踹飞，露出了魔法阵的一角。立即，书房的地面发出暗红的光芒，一只缠绕在黑影中的骷髅手臂从Noah脚下伸出，一下子把他拽入不知通向何处的旋涡。

    “Noah！”

    Dante大喊他的名字，拔/枪射击。但骷髅手臂却变得透明，子弹射穿了地板。

    “你也到地狱度个假吧，Dante。”丑陋男人的声音在房内各个方向响起，笑声回音般不停徘徊。

    “你到底被谁蛊惑了？”Dante扭头睼视Egan。

    他手里的一页纸被抓出褶皱，几乎要被揉烂。Egan面朝Noah消失的方向，笑得还是那么丧心病狂。但他不自觉流泪，愈流愈汹涌。

    Dante伸手虚握，rebellion从窗外应召飞入。哗啦一声，玻璃四裂，窗帘落地，大片大片的阳光倾泻进来。

    一瞬的光暗交替让Dante漏过了脚下的异常，等他准备用大剑破坏魔法阵时，一道碗口粗的荆棘刺穿他的腹部再把他整个人卷起、拽入异空间。

    须臾，书房里只剩下一滩温热的鲜血，和悲喜交加、精神浑浑噩噩的Eg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