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皱纹的脸上开始泛红,他已有了醉意。
“这些,都是后来我师父讲给我听的。”
顿了顿,他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递到唇边,一仰头喝了下去。
仿佛是就着王统宣的哀伤一起咽下肚去的。
林显的面容上也有了一丝感伤。
“他对我也最为严厉,我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还记得我刚入门的时候,他是那样说的:‘规矩虽然是祖宗定的,但是也要与时俱进。以前的王氏太极不收外姓弟子,但是现在,这条规定已经被我改了,只要是有心研习武学,有志气要在太极术上有一番作为的,都可以做我王统宣的弟子!’”
“我那时跪在下面,参加新弟子入门仪式,偷偷地抬头向坐在台阶上的师父看了一眼,我看到的他已入知非之年,面貌神情却仍如而立一样精神振奋,充满正气!我那时就在想,我运气很好,碰上了一个真正值得尊敬崇拜学习的好师父。”
“他的思想在那个封建的时代很先进,他灌输给我们也都是充满正义的知识,让我们在钻研太极的时候还学着怎样做人!”
“不得不说,他任掌门的时候,整个王氏一派风气都是好的。很少有作奸犯科的人出现,因为一旦有过,逾越法理,就会被严格惩治,所以那时几乎没人敢挑衅他的威严。”
林舒文听得入迷,渐渐忘了自己手中还拿着个小杯子,更别说喝上一口茶水来清润嗓子了。
“最难忘的就是耄耋之年,身体欠安卧床多时的他把我交到床边对我进行叮嘱的那一日。”
林显眼里晶莹闪烁,似已泛出泪花。
他口中的酒也似开始发苦,令他咽下去的时候不禁蹙起了眉毛。
“那个时候,他高烧一直不退,连烧了几天,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但却仍然记得我。”
“我那时已经不小了到了成家的年纪。因为从小他就对我很严厉,动不动就用板子打我,所以我一直都很怕他,去到他面前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
“可是,有段时日不见他,再见他时他那幅瘦的皮包骨头的模样让我真是心痛,不忍心看,我没等他开口,喊了一声师父之后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隐约只是听到了几个字:‘乖……统宣……你……可,可是……我……弟子……最有出息的,太极……传承……靠你……’话还没说完,他就咳个不住,上气不接下气。师娘连忙拿了水给他喝,我也帮着搀扶,直到他稍稍缓和,再次睡下。”
林舒文擦了把眼角的泪,继续认真听着。
她才发现从来不提自己师父的爷爷原来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年少就失去双亲的爷爷眼里,师父真的就如他的父亲一样。
那种感情,她似乎能感同身受。
也许是不想让眼泪流下,林显一直把头微微扬起,看向屋顶。
“我那时只是因为走投无路,寻求个庇护之所,才投入他王氏太极派门下,哪知居然在太极术上居然有了些造诣。如今被师父尾以重任,要把太极发扬光大,所以顿时就感到肩上压了一副很重的担子。”
“后来是不是您就开始历练闯荡,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太极术的厉害?还开创了周氏太极?”
林舒文破涕为笑问道。
林显把目光移回到林舒文面上,有些奇怪她从哪听到的外界赐给他的那个称呼。
他以前姓周,他对林舒文讲过,为了避人耳目,后来改姓林,这她也知道。
可是,他可是从来都没提到过“周氏太极”这几个字,是谁告诉她的呢?
他忍不住问:“谁很你说的,还有‘周氏太极’这一说?”
“嘻嘻,当然是您的老友的孙子墨翟说的,他不说我还不知道,我爷爷当年居然这么厉害,这么有名!”
林舒文满脸的自豪与开心。
“这个墨歌……”
林显似乎正从心里埋怨他多嘴。
再饮一口热辣辣的烧酒,林显还是说出了自己已准备多时的话。
“舒文啊!爷爷有句话早就想对你说了。”
林舒文马上收起了脸上的嬉笑,好奇又郑重地看向林显,似乎在问:咦?啥话这会才说?以前不能说的么?
“舒文,爷爷只有你一个孙女,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唯一的期望。我想把我师父的意思传递到你这。”
说到这里,林舒文不免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