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尊这才明白,为什么男人笃定二国师也是叛徒,三个妃子,两孩子,加上他自己,都可用神液救命,这未免也太巧了些。而且男人如此虚弱的身体,在沐尊看来,已经活不过几日了,竟然拖了三年。沐尊心中升起深深的寒意,男人对手下狠,对家人狠,对自己更狠,面前的男人虚弱的肉体看似羸弱,实际上就如猛鬼恶虎般可怕。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么?因为你不能修炼,在修行世家中不能修炼是最大的痛苦,我理解你,你跟我一样痛恨修炼者,痛恨这世界让你注定是凡人。”
“所以我不能说,我要折磨他,我要让他等着,让他二十年的等待变成一场空!”那人更加激动,因为太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颤抖着。尼雅赶忙端来水,轻轻安抚着男人的后背,喂男人喝了几口水。
半晌后,男人终于恢复过来,温柔的看了看尼雅。“这孩子,是我们来到这里定居以后生下的,出生没多久,她母亲便得了重病,不久便离世了,而她也成了我最后的亲人,自她懂事起便悉心照顾我,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孩子。”男人说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沐尊无言以对,这个男人因为憎恨,可以牺牲自己身边的所有人,甚至是自己,但又因为爱,想要保护自己最后的血脉。沐尊不能判断这个男人是好是坏,也许在尼雅眼中,他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但在他的死去手下眼里,死去的妻子,儿子眼里,他又是那么的无情与冷漠。
来到这个世界的九年时间里,沐尊一直生活在与世无争的环境中,而现在他才第一次感受到生存的残酷。
“林凡!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一个九岁的孩童,即使生活在修行者家族又怎样?绝对不会有你这样的胆识和智慧。”男人稳定好情绪后,正色起来,盯着沐尊说道,眼中的混沌不再,目光如刀剑般犀利,精光闪闪。
沐尊被他这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即使他是穿越者,真实年龄已经三十几岁了,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生活的十分平静,怎会跟这样每日生活在勾心斗角中的人打过交道?沐尊下意识的捂住胸口,抓住五行至宝,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些安全感。
男人看着沐尊的样子,看着他捂住胸口的手,笑了。
“放心,我并不想害你。我还指望你可以带着尼雅远走高飞呢。”男人的声音缓和下来。
看男人的样子,沐尊知道,自己是斗不过这些老辣的阴谋家的,不如开诚布公,这样主动权还能握在自己手中。当然,他的开诚布公也只是撒另一个谎。
“我虽然是凡人,但家中长辈还是赐予了一些护身的手段,这国师说白了也只是跻身于凡俗的野修,区区开灵阶,我还不看在眼里。”沐尊说道。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沐尊心里却十分悲哀,到底需要依靠五行至宝的威力了么?其实并不是沐尊不想用五行至宝,而是不能。
沐尊4岁的时候,沐梵天之下的一个大世界之主献上一只荒兽烛龙,这烛龙在荒兽中也属于神兽级别了,更别提与妖族中的龙族同属于龙类,漆黑的鳞片,锋利的四爪十分威武。沐尊毕竟原来是地球人,对龙有着天然的好奇与喜爱,竟然鬼使神差的走进关着烛龙的笼子,想要亲手摸摸这龙身。
在别人眼里,沐尊是沐梵天的小皇子,仙、人两族的亚圣,可对荒兽来说,沐尊只是一道开胃菜,烛龙张口便向沐尊咬去。
结果是激发了五行至宝的护住神威,漫天的五行符文将烛龙困在其中,搅碎成渣,甚至连一滴血液的都有留下,自此以后沐尊便觉得,身边的人越发的恭敬起来,这些人不是怕沐尊自己,而是害怕这五行至宝。
沐尊不想动用这五行至宝,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五行至宝发动起来威力太过巨大,如果绑走自己的那群人在这个世界,那一定会感应的到,到时候自己便会自投罗网了。但现在沐尊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的凡人之躯如此羸弱,根本不能与修行者媲美,悄悄溜走的计划也已经失败,想要带尼雅安全的离开,五行至宝必然会暴露。
男人对着尼雅使了个颜色,示意尼雅把风,便和沐尊密谋起来。
男人的计划是,如果不能暗中离开,那便与国师玩阳谋,由沐尊主动联系国师,说男人愿意带国师去往祖地,条件是放了他和尼雅,并且要给他一滴神液治好他的病。而国师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里面沐尊作为中间人,也要一些神液,以便带回族内研究。
这看似三方受益的方案,实则是为了降低国师的警惕。越靠近祖地,荒兽便会越来越多,实力也会越来越强大。即使国师有开灵七阶的修为,也总会有荒兽可以缠住他。这时候,沐尊便可以带着尼雅跑,而男人自己则留下来拖延国师。国师即使是修行者,但想在这巨木森林中带着一个毫不配合的病重之人,找到沐尊二人,相比是极难的,而沐尊又有护身的手段,无论是抵挡国师,还是抵挡荒兽,都可以自保无碍。
这其中牺牲的只有男人一人,他为了尼雅的未来,选择牺牲自己。
与男人谈好以后,沐尊便离开了。这对父女的最后时光,便让他们安静的独处吧,一旦计划开始,男人的生命也要开始倒计时了。
回去的路上,沐尊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自己来到这世界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刚到这世界时,他常常问自己,后来随着长大,随着在沐梵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舒适生活,沐尊不再问自己这个问题。今天,他又一次问自己。作为一个凡人来到这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他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