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官宦小姐不是一入口,就能分辨个子丑寅卯出来的?
林夫人素来宽厚,也只是说了一句不是惯常喝的,觉得不太对味儿,根本就没有指名道姓说茶叶有问题。
可这话若是落在底下人的耳朵里,还会怎么想呢,在府里当差,谁又不是人精?还能想不明白这底下的事?
不论这茶叶有没有问题,这个借口站不站得住脚,想发落人才是真的。
府里的人事,一向是林夫人话一出,就言出必行的,这事一传出去,红姨娘指定就是好大的没脸,还有苦说不出。
好不容易想摆个谱,结果当家太太轻飘飘一句话,就给打回了原型,这以后,谁还会把她的话当回事?
不过也是她自己该的,这估计是早起了,没照照镜子,也不瞧瞧自己那点身份,那点脸面,撑不撑得起这样的行事?
彩月早就新泡了一壶茶过来,林夫人喝了一口,眉头就舒展了:“还是以前的好,知根知底,用得放心!”
彩虹有心想附和几句,又摸不太准林夫人的脉,动了动嘴唇,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林夫人分明瞧见,就笑:“哎呦,我们彩虹大了,也有心事了...”
彩虹这才委婉回话:“太太,这提上来的四个姨娘,红姨娘是有陈妈妈这个姑母的,所以行事有些依仗,黄姨娘、青姨娘、绿姨娘不过都是家生奴才出身,父母兄弟也不算出头,所以素日里一向谨慎,经常连自己屋子都不出的,但也不是说她们自己没有人脉,性子嘛,奴婢冷眼瞧着,倒有点怯怯地,扶不起来的模样,不过也是红姨娘在前面压着,私底下倒不知道怎么个情形。”
敌之敌为友,林夫人不由多看了一眼彩虹,眼里的赞赏之色是掩也掩不住的,这丫头,真的是长进了!
她就放下茶盏:“彩虹说得很是,红姨娘在老太太屋里不得空,再拿我的茶叶,给三位姨娘送一些去尝尝,说是我喝的,味儿不错,记住,要等那个采买被发落了之后,再送过去。另外,红姨娘那里,也送些新衣料过去,说是侍奉老太太辛苦了。”
江南富庶,又是丝绸之乡,衣料是很易得的,林夫人手上一向松泛,也经常赏下衣料去,不过寻常赏赐罢了。可在后院生活的女人,林老爷的宠爱是一回事,林夫人这个嫡妻,若是能容得下她们,愿意给她们几分体面,却是更难得的。
乍一看,其他三位姨娘的赏赐,是不如红姨娘的那些衣料名贵,可拿自己的喝的茶叶赏人,这一向就是表示亲密和信任的赏赐。
赏赐不过是个名头,最重要的却是这里面要传出的意思。
而且这赏赐的时机,偏偏又这么凑巧。
这既是施恩,也是敲打。
这三位姨娘若以前还能看红姨娘脸色形事,可这事一出,只要三位新姨娘不是真的蠢到了十分,闻弦知雅意,自然就能知道,林夫人这是有心想提拔她们,所以对她们开始施恩,可要敲打的是哪位,也是一目了然的。
自然也就更能明白在林府这个后院,以后到底该烧哪尊大佛的香了。
林夫人嫡子嫡女都有了,大昭朝男儿们一向订婚早,大少爷二少爷都吃上十一岁的饭了,林夫人在后宅的地位,已经是稳若金汤,若在这个当头,抬举姨娘们,难道还是为了管家忙碌之余,找个人来说说话解解闷?当然是为了在三位姨娘中,找到一个马前卒,替她扫平某些障碍罢了。
看来,这光打红姨娘的脸已经不够了,不把她踩死了,林夫人这口气,都不一定咽得下去,虽然自己摸对了主子的脉,得了太太的称赞,可彩虹的心,还是暂时地冷了下去。
可她很快就释然了,也不得感叹不林夫人这步棋,虽然是一向的雷厉风行,但实在是心善,宁愿去拉拢外面那几个,底细都不清楚的姨娘们,也到底没有把主意,打到自己屋里几个大丫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