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前两件事,姑母都是不情愿的,但她对于姑父的恨,也是实实在在的,雷公藤长期服用,能绝了男子的生育能力,即使这事姑父后面查出来,也不会疑到她身上,毕竟,姑母还没有儿子,哪怕是庶子,她作为嫡母,也可以名正言顺养在膝下,终身有靠,不可能绝了自己后路,若姑父有了亲生儿子,势必,=天哥的地位就会不保,范姑母能想到这点,自然,旁人也能想到,二则,这事她根本没有沾手,清清白白。”
范姑母嫁到上京,既是为了通两家之好,可归根到底不过是林家在上京的眼线,一枚棋子而已,给自己夫君下药,绝人子嗣这种事,一旦闹出来那就是亲戚翻脸,甚至肯定会变成仇人的事,肯定也不太能得到亲母和亲哥哥的支持。
但是,又怎么解释林夫人的出手呢?她们一个是大姑,一个是弟媳,关系有这般密切吗?
后来,她明明已经可以置身事外了。
毕竟姑母送来给林老太太的药中,肯定会剔除这味药的,又何必在老太太的药里,再下一次雷公藤呢?为何又要设计将雷公藤暴露在林老太太和林老爷面前,怎么就不担心,范姑母露出一点半点的?
林超抬头看了看自己母亲的脸,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问。
亦或许是,不敢往下问。
仿佛明白了他未说出口的话,林夫人摸了摸他的头:“现在,你操这些心就够了,旁的,等到了时候,自然都会不瞒着你。”
林超张了张嘴,只觉得眼前仿佛有层层迷雾,就连他母亲的脸,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实的。
看到林超心事重重的样子,林夫人并没有特别惊讶,一下子这么多事情,他接受起来,的确也需要时间。
秦妈妈进来回话:“良姜来接二少爷了。”
林超于是起身告退。
良姜顶头拿着一盏气死风灯,桂枝和菖蒲也是各手拿一个羊角灯笼等在一边,良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怀之意,边走边问:“怎么夫人留爷说了这么久话?这么晚了,少爷肯定也累了。”
林超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上弦月高高悬挂在中天,纵然这月光皎洁,可林府这么大,总有它照耀不进的黑暗之处。
良姜不解其意,也顿了脚:“爷,这晚上,外边虫子多,咱们还是尽快回去得好。”
月光遍洒中庭,林超吩咐收了一盏灯笼,主仆几人才慢慢地回了平生堂。
白薇早就备好了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林超也觉得身子疲乏了,也就先把心中的事放在一边,几下洗漱了,良姜在灯前踌躇了半天,反而是林超自己开了口:“把灯灭了吧。”
然后又在黑暗中补了一句:“明天一早,先传忍冬进来说话。”
良姜应了个是,才放下帐子,慢慢退了出去。
良姜瞅着林超已经睡下,才吩咐桂枝警醒点,自己拿着灯笼,一路去了芳菲苑。
林老爷这夜又是歇在外书房的,早就传话了进来不必等。
林夫人这边正在梳洗,秦妈妈这边递过早就绞好的手巾,林夫人虽然接过,但拿在手上,半晌都没动,只怔怔的盯着面前的地毯。
秦妈妈只得自己伸手去把那已经凉透的手巾取回来,又换了热水淘洗,才慢慢说:“小姐,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都是我们二少爷的命!天生的聪慧,挡不住!”
林夫人语气里难得露出一丝软弱:“你是知道我的心的,我是盼着他聪明呀,又怕他太聪明..”
她的语调渐渐低了下去。
秦妈妈自然明白这低低的叹气里含了多少的不甘心和不情愿,也只有跟着叹了口气。
到底是诗书传世的郑家嫡小姐出身,又是当家主母,林夫人郑月娥只允许自己软弱了半刻,就立刻换上了神采奕奕的模样,接过秦妈妈的手巾,几下擦过手,就站了起来,挺直了背,脸上的笑容已经和面具一样,看不出一丝破绽:“累了一天,也该歇歇了!”
良姜扣门的时候,林夫人都已经快睡着了,听到叩门声,是彩虹开的门,彩月披着小衫在后面掌着灯,一边拿手背捂着打呵欠,一边往里屋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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