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不就是这样的吗,教授,读研究生不就是这样么,”裴菁哭过后的声音沙哑,对陈啸之说:“……传统学徒制的延续,理论上导师需要将所能教的一切都教给你,他们即是老板又是师父,却又对学生有着极高的权力。”
“对,”裴菁道:“是‘权力’,不是‘权利’,我用的是力量的力。”
陈啸之静静地看着她。
裴菁抿了一口咖啡,垂下眼睛,声音却仍发着抖道:“……这世上有很多好的导师,在学生迷惘的时候指引他们,在他们感到孤独无助时给予帮助,在他们迷途时告诉他们自己走过的路,一起讨论,亦师亦友。”
“……毕竟学术本质上,还是前人的传承。”
“他们不会滥用他们有的一切。”
“……可是这个权力,”裴菁低声道:“如果进了错误的人手中,就是压在我们头上的大石。”
陈啸之神色沉重至极,在昏暗的光里点了点头。
裴菁道:“三月份陶崇园跳楼自杀,王攀却至今仍挂在自动化学院里。高岩死了,沈阳却还是南大的系主任。他们是根基深厚的既得利益者,是盘根错节的利益不是我们这样刚刚入行的愣头青所能撼动的。至少我们不需要叫李磊‘爸爸’,也没有什么人格上的羞辱,他已经比王攀沈阳好了许多了。”
陈啸之无声,沉默地看向对面的女孩。
“……其实经历着我们所经历的一切的人,”裴菁看着陈啸之,声音甚至还发着抖:“抑郁而绝望、迷失而彷徨的,甚至经历着不公的人,绝不在少数。我所能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们这个角落凑巧亮了一盏灯,您看见了我们。”
陈啸之低下头,唇角抿起:“……是的。”
然后陈啸之慢吞吞地开口道:“……你真的愿意为我作证?”
裴菁安静地看着他。
“陈教授,我一开始来这里的原因,”那女孩开口道:“是您说您要和我聊一下我们沈小师姐。老实说我犹豫了很久,毕竟这是会引火上身的事儿。”
“……但您说,您要为沈小师姐抻开那段过往。”
裴菁没有戴眼镜,穿了条朴素的牛仔裤,一头尚未补染的栗色卷发扎在脑后,眼眶仍红着,直直望向面前的男人,面前的咖啡已经不再冒出滚白热气。
外面雨声哗然。
裴菁低声说:“陈老师,我对沈小师姐欠下了一笔无法偿还的债。”
陈啸之无声地看着她。
“沈小师姐在我过去的两年里,帮了我良多,”那年轻姑娘道:“……她虽是支撑着我漫长的研究生生活的挚友,但其实说是我的另一位老师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