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许她主动背弃仙族,却不许仙族百般求生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鹿悠悠的神色迅速凝结,继而在排除一切不可能后,锁定了唯一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真相。
白澄并没有死,在那个无论如何都已然无路可走的绝境中,她居然活了下来。
活在王洛的意识世界,活在王洛亲手渲染的人像之中。而这其中的意味,已不言而喻。
鹿悠悠汗毛炸立,发出低沉的惊呼。
“王洛,你……想做什么?!”
王洛叹息道:“放心,白师姐如今只是一缕残魂,比师姐腰包里的仙祖残片还要残,这个样子的白澄已经威胁不到什么人了。”
鹿悠悠急道:“她终归是一度登仙之人,哪怕只是一缕残魂,也决不可小觑!”
“所以你认为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把事情做绝,用最为卑鄙的手段胁迫她放弃抵抗慷慨赴死,然后在此时将她再杀一次?师姐当年都没做绝的事,要我来做吗?”
这番话后,鹿悠悠也是无法辩驳,只好问道:“你……依然不肯相信尊主吗?”
王洛笑道:“怎么忽然问出这么可爱的问题了?相信师姐……相信她的什么呢?我从来不以为她会冷酷无情到单纯为了利益纠葛,就对同门师妹下此辣手;她当年那般任性妄为,却始终是同辈人心服口服的大师姐,也是师父那种偏执的完美主义者愿意百般忍让,甚至委曲求全的门下首徒……正是因为她妄为之余,一直都深知分寸所在。同样,我也不觉得她的荒毒论是为了满足一己野心而构筑的虚构理论,因为仙盟已经用一千两百年的时间证明了她真的能让九州大陆变得更好。如果我不信她,从一开始就不会站在仙盟的立场上,把事情做得和师姐一般近乎决绝。更何况,师姐在那片金叶中留下的记忆,虽有些许隐瞒,但基本的说服力还是很足的,当年她对白澄师姐,对师父宋一镜的狠辣,基本也算是有了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解释。或许对于当年的当事人来说,她是个狠心无情的叛徒,但我苏醒在一千两百年后,已经亲眼见到了她这一千多年的努力,所以,我相信她当初的一切都的确有足够崇高伟大的理想……”
王洛这一连串的相信,却让鹿悠悠越发情急。
因为,作为陪伴鹿芷瑶最久的人,她实在太熟悉这种漫长的铺垫排比句了。无论前面说的多么天花乱坠,重点一定是在后面!
“但是,我也相信师姐不会介意我为了探求真相,稍许自行其是。她这次明明苏醒,却不亲自出面来找我,让我将所有问题都当面问个明白,而只让你带上金叶来找我救火。且金叶中的故事明显未完……所以,你不觉得她这根本就是在鼓励我去探索未知吗?”
鹿悠悠对此更是无力辩驳,甚至于她自己心中都有万般不解,为何金叶中的故事,在回答了问题之余,偏偏还要留下那么多疑问,甚至……让她都跟着好奇不止。
定荒之战时,她有太多的记忆模糊不清之处,当时只以为是自己修行不足,又尚未化形……但现在看来,或许根本是被人有意模糊。
但好奇之余,更多却是不安。鹿悠悠的直觉很清晰地告诉她,若是放任王洛再说下去,再走下去,有些事情就无从挽回了。
但王洛却毫不犹豫地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现在仙盟也并不需要我了。挡在疯湖前的唯一阻碍已经被我拔除,荒原赖以抗衡仙盟的唯一王牌已经落败身死。余下的路,根本无需我这满身荒毒的区区元婴相助,仙盟自己也能走得很好。所以,就当是我熬夜加班后请个病假吧,暂时不要管我了。”
说到这个地步,鹿悠悠只能叹息着点头:“当然,你……之前连番恶战,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王洛失笑:“这话由你说出来,全然是反效果好吗?和你比起来,我现在简直像是磕了仙丹一样健康。倒是你,再不好好调养,伤势就该损及仙基了。你的修行较之常人要艰难许多,每一步都不得有差错,所以,回去睡一觉,养好伤,再对其他人随便找个理由将我的事搪塞过去……好了,鹿国主,能请你暂时回避一下吗?我还有些话,想和白澄师姐单独说。”
被明确下了逐客令后,鹿悠悠终于承认此间的事,已没有自己的腾挪余地,于是沉吟许久后,默默点头,身形逐渐消散,唯有那关切的目光,仿佛仍久久驻留在黑暗中。
王洛叹息道:“师姐还真是找了个相当可靠的接班人,掌权治国五百多年,却仍不失纯善的天性……换做是其他任何一国之主,此时都该奋起余力将我镇压下来。以双方的实力差距,这根本轻而易举。从利弊得失角度来说,更是百利而无一害,可将任何风险都杜绝与未然。”
下一刻,白澄的身影闪现在他身旁,语态颇为讥讽道:“不过是条被愚忠锁死了脑子的兽物罢了。”
王洛提醒道:“你踌躇满志的复仇之战,一多半是毁在那没脑子的兽物手里。她但凡像你一般聪明机灵,在以一己之力独压十万精兵的时候,心中就难免本能生出怯意退意,继而一溃千里。偏偏是她压住了你赖以致胜的王牌,才有了关家父子和我的绝杀。”
“……”白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头小鹿,对当年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王洛追问:“你又比她多知道多少?刚刚你反驳她的时候气势汹汹,义愤填膺。但恐怕你的确没想到,当年与鹿芷瑶的决裂,是被自家长辈在背后推动,更没有想过,当年鹿芷瑶曾认真为你和秦牧舟谋划未来……”
“够了,别提那个名字了!”
王洛无奈纠正:“好吧,更没有想过,当年那个女人曾认真为你和秦牧舟……”
“你!?”
王洛笑了笑:“好,那咱们换个话题,比如……白澄师姐,你可否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