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她总算可以下床活动了。上午,那位主任医师又来看过了,检查得格外仔细。然后说,下午就可以做全身检查了。
他走后,刘萍在暗示,这一定是慕容曜提前安排好的,否则,这医生不会对蒋文芮如此上心。说完,又重重叹息一声,似乎也没了主意。
蒋文芮心头乱乱的,许是天气阴沉,人都跟着烦躁起来。
下午,护士要带她去做检查,刘萍好奇的问:"不在病房里做吗?"
护士只是摇头,余下的什么也没说。
"妈,你在这儿等着就好。"蒋文芮不想她跟着紧张,留下了母亲,便坐着轮椅,由护士推出了病房。
行至走廊,抬头看一眼窗外的天色,乌云翻滚,层层叠叠,阴沉得像压在胸口的巨石。
来到检查室,只有一名护士和那位主任医师在。
将她扶到了病床上,主任医生朝护士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亲切的问:"有觉得胸口闷吗?"
蒋文芮点头,的确很闷,闷得她心慌意乱的。
护士笑笑,拿着氧气罩上前,说:"吸会氧吧,会舒服些。"
蒋文芮依言,吸了几口,胸口果真舒畅许多。再吸几口,竟开始涌上困意……
不多时,她便睡了过去。
主任上前看了看,"准备一下吧。"
……
望着窗外翻滚着的云,慕容曜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神情沉得窥不出喜怒来。
低下头,看眼腕表,眉头拧了起。
就要……开始了吧?
抬眸,再次望向窗外,想到的,看到的,竟是无助躺在病床上的她。还有,即将被剥离的她和他的骨肉。
心疼了,疼得猝不及防。
他捂住心口的位置,弯下腰,不停做着深呼吸,可还是疼。
不知何时,高阳走了进来,犹豫片刻,说:"总裁,那边的医生打来电话,最后向您确认一次,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慕容曜低着头,背对着他,身子僵直着,声音却淡漠得出奇:"手术吧。"
高阳一怔,"总裁……"
"我说,手术。"
他一字一句,口吻是毋庸置疑的坚决。
高阳垂眸,沉声:"我明白了。"
高阳离开,门关了上,又将他置于一个人的世界。
慕容曜用力敲了两下胸口,想让疼痛缓解些,可还是疼得很,他大口呼吸着,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两杯酒,也未能缓解半分。
捏着杯子,紧紧的,猛地甩了出去,砸在墙上,摔了个粉碎。
下一瞬,他已抓起外套,冲出了门……
路上车辆很多,他拼命的按着喇叭,眼眸开始发红,双手捏紧方向盘,最后,不惜逆行闯红灯。
他来不及分析,自己为何会这样急迫,只知道,身体里的血液在翻滚着,沸腾着,迫切的想要找到临界点。他将油门一路踩到了底,越是接近目的地,就越是心慌得很。
怕失去,怕拥有,怕未来。
终于,飞奔至A院,他跳下了车,冲进了大楼。
电梯病患太多,挤不进,他干脆爬楼梯,掏出手机,给高阳打去电话:"她在几楼?"
"呃,总裁……"
"快说!她在几楼?!"
他的吼声,在安全通道内来回撞击着。
得到回答,他马上挂了电话,一口气冲了上去。
喘息着,额上泌出一层汗水,胸口突突地跳着,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着他的心。
来到那间检查室,很隐秘的一间,他却止住了脚步。
俊容倏尔现出一丝恐惧,怕看到里面的情景。任何画面,他都承受不住。这种感觉,只在三年前有过。没想到,如今更甚,乃至渗入他的五脏六腑,渗入到了他的骨血里。
瞳孔紧缩,一咬牙,他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房间内,蒋文芮安静的躺在手术床上,巴掌大的小脸,衬在刺眼的灯光下,皮肤白得几近透明。
那位主任医师正摘下口罩,旁边的护士在收拾设备及器械,看到他时,都是一愣。
"你……"
"出去。"慕容曜沉着声音,绷得发紧。
医生和护士对望一眼,全都默契离开。
慕容曜不晓得是怎样迈动的步子,来到她床边,他单膝跪了下去。
她就像睡着了,悄无声息的。
抬起手,抚过她冰凉的小脸,最后,握住了她的手,抵在额头上,喃喃出声:仿佛已经累到了极致。
"为什么……偏偏就是你……"
为什么,要是她,让他看到那一幕,永生都无法忘怀。
就这样,不知跪了多久,身后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