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孙子噎得语塞。
袭凌宇的手倏尔被握紧,小小的,暖暖的,用力的。
他心头一荡,低下眼光,望着缠紧他的柔软的会拉奏大提琴的手。有那么一瞬间,这只温柔的手,是捂上了他的冰冷的心,一会就给捂暖了,捂化了。
身上尖锐扎人的戾气,就这么没了。
咏熙握紧袭凌宇的手,表情僵着,想到了袭正瀚骂出那两个字时的表情,高高在上,唾弃鄙夷。
咏熙阴沉着脸,开始恨了上,恨这个男人的冷血无情。
而此时,覆在她手背上的大手则用力的握了下,像似要把她从憎恨的泥潭里拉出来一样。咏熙慢慢与他的视线对上,袭凌宇坚定的表情在告诉她,恨是他的事,她不需要,也不许。
咏熙垂下目光,又安然退回她的角落。
两人情绪上的微妙变化,袭夫人全都看在眼中,她蹙眉,眼神凝重。
"凌宇,如果你不能担起这个责任,那么,只能由奶奶代替了。"
袭夫人的话,让袭凌宇冷了脸,"奶奶——"
袭夫人抬手阻断他的话,说:"我不会再阻止你做任何事了,谁让我没有教好你呢,所以,今天你犯的错,奶奶会替你担责。"说罢,扭脸看向聂咏儿,"这位小姐,倘若你肚子里怀的真是我们袭家的种,我一定会给你交待的!孩子可以生,入籍袭家,绝对不会委曲了他。"
说完,她吩咐司机,将聂咏儿送回家,临走前,聂咏儿都没勇气去看过咏熙。
"奶奶!"袭凌宇回眸,一字一句,"您这是想逼我走!"
袭夫人不去看他,反而望着咏熙,大声说:"商小姐,算我求你了,离开凌宇吧,你会让他众叛亲离的!"
袭凌宇挡在她面前,眸光发紧,"奶奶,别试图动摇她!"
"凌宇!别再任性了!奶奶对你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你一定要因为她,把你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吗?"
"这不是咏熙的错!这些都与咏熙无关!"
"那与谁有关?她父亲吗?"
咏熙的身子倏地震了震,抬起头,袭夫人和聂咏儿或严峻或凄楚的脸,交相出现在她眼前……
不远处,袭正瀚的车子正朝这边开过来。
***
袭正瀚在车上阴沉着脸,"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
程湘很是为难道:"这话我也不方便说,你还是亲眼看看吧。"
"有什么好不方便说的……"袭正瀚看到了站在家门口的那几人,倏尔挑眉,他下了车,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程湘敛住嘴角的笑,跟在老公旁边,"这都站在门口干嘛啊?有话进去说好了。"
袭正瀚冷冷的看一眼对面的儿子,再扫过商咏熙,问道:"妈,这是怎么了?"
当咏熙看到袭正瀚的那一瞬,这么多年以前,都压在心头的话,这会再也藏不住了!
她努力承担父亲的过错,从未推卸,从未逃避!在他们一次次用这种轻蔑与不屑的口吻来提及父亲时,咏熙都告诉自己,要忍耐,要理解。
可在她付出努力的同时,他们又在做什么?继续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以受害者的身份批判!甚至于不去想,她爸爸的悲剧又是谁造成的?!
袭夫人扫过程湘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消停,事情闹越大她越开心。但这一次,袭夫人并没有阻止,反而,中其下怀。
"也没什么事,在谈商小姐的父亲而已。"
袭正瀚马上皱了眉头,"提那个人干嘛?真是晦气!"
咏熙构建多年的隐忍,在他不齿的口吻里崩坍了。
她要问问这位父亲曾经最要好的哥儿们,他对当年那件事,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袭先生,"咏熙终于出声,"能告诉我,你当年对我爸爸都做过些什么吗?"
袭正瀚一滞,似乎没想到她张嘴就问这个问题,脸色即刻沉下来,"我有必要告诉你吗?你也配知道?"
他话中的不屑,令袭凌宇调转了视线,陌生又充满恨意的目光,直视父亲,冷笑着,他说:"我也很想知道。"
他的这种态度,激怒了袭正瀚,"想知道?好,我就告诉你们!"
蒙在心头的遮羞布被人猛揭,他变得暴躁,偏执,歇斯底里,"当年,他就是在嫉妒我!嫉妒我事业做得比他好!他破产了,不反思自己,反而怪我没有帮他?!这个疯子害得我家破人亡,他就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