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讲到此,川石麻理拿起了酒杯,把啤酒一饮而尽,又接着说他的故事:
“我救过他。”说这句话时,川石麻理一脸的严正,一副克制下的自豪神色,“几十年前,我身边的人不懂灵异现象一说,喜欢把弄不明白的事情都归类于鬼神。而我和萧山鬼舞先生又都不信鬼神,于是,我们在各自的日常生活中,都有一种把遇到的弄不明白真相的事情弄清楚的轴劲儿。”
他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有一年秋初的雨后,我们老家后面的山腰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山洞,从老宅往后山看,袅袅地往出冒白烟,其实是水汽。一连几天白烟不断。村里有几个胆大的孩子上洞边玩儿,结果失踪了两个。
“那年我大学刚刚毕业,去外面找工作回来,听人说后山闹鬼摄了人去,也去洞边看热闹。那个洞,不很粗,洞的四壁都是凸凸凹凹的岩石,深不见底。洞边围了好多人。听人说萧山鬼舞下去救人了,已经几个小时没有上来。他的老婆也在人群中,急得嚎啕大哭。关键是他的爷爷已经八十多岁的老人也来了,望着洞口,老泪纵横。
“听说有几个年轻人也下了溶洞,只是下了不深就都逃了回来。里面深不可测,黑咕隆冬,没有尽头。
“那天,是我看到了他爷爷而突然生出救人的想法的。我跑回了家,拿了手电筒,往背包中装点吃食和水,就匆匆地往出跑。恰巧那天我看到了妈妈为我打毛衣而放在那里的毛线团,我随手把两团毛线装进了背包中。在学校读书时,我学过溶洞探险的一些知识,知道毛线的作用。”
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尽,长长的烟灰被他掸进烟灰缸,随手把烟蒂也丢了进去。
“因为先前有人下过溶洞,我知道洞里不会有什么毒气了缺氧了的,于是径直地下了洞去。那天我那个爱赌博的爸爸拦阻我,说什么也不让我下去,说下去的人九死一生。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被爸爸珍惜过,令我的心头有些颤动。我突然感觉眼睛有点热,急忙低头推开了爸爸,毅然下了洞去。
“我下到溶洞的时候是午后的时光,从洞里爬上来已经是午夜时分。溶洞很深,有的地方很窄,乱石垒叠,犬牙交错。我躬着腰身,用试探的脚步,摸索着前进。我没忘了把毛线绑在石头上,像放风筝。
“大约在洞中摸索了一个小时,前方突然开阔起来。微弱的手电光下,我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穹窿,眼前不远处就是一个深深的断崖。穹窿上挂着一簇簇钟乳石,后面拖着长长的暗影。崖下流水隆隆,惊心动魄。我小心翼翼地把电筒照向每一个角落,期望看到我想看到的情形。可是,满眼里只是微弱光柱下乱石的狰狞。
“前面无路了,我只好折返身来,往回寻找。走出不远,出现两个岔路口,我向一个较大的岔路折去。又走出不远,前面又分出了岔路来。岔路有宽有窄,有的先宽后窄,有的先窄后宽,让我想到了多歧亡羊这个熟语,深切体会到了洞穴中的危险。我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可一想到自己手中的毛线,胆子就又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