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冰洞底下,是足以颠覆天下的财富?”
燕傲天和易阳端坐在冰洞之中,普若写的字条正静静的躺在手边,上面写着寥寥数语,燕傲天盯着最后“不予即毁”四个字出神,“当年,”燕傲天缓缓展开了回忆。
“当年,阿姐跟顾轩找到我,要我假死入灵山,为的就是这冰洞下的宝藏。顾轩说,战事胶着,他的本意原本是要还天下安乐,可是武林始终是武林,那么多年的武林怎么可能短短几年就没落,再打下去也是枉然,所以协商建朝,而他将当时手中三分之二的财富交给了我,假装不愿再战,麻痹武林,并定下了缓慢征服武林之策,如今,刚好是十个年头了。他当时说,要是十年后,能找到承继他遗志的人,就将这笔宝藏交与那个人。”
“顾烈不是他侄儿吗?没有承继他遗志?”
“没有,信上说,从一开始,顾烈就无心继承他的遗志,他当时心灰意冷,将王朝交给了顾烈,而后发现顾烈做的一些事情,悔之晚矣,可如果天下再动干戈,受苦的是百姓。于是他避世居于青云观,再不问世事。”
“可他为什么不找个地方自己藏起来,偏偏要交给你呢?”易阳不解的问道,怎么说,当时顾轩征战天下的故事他也有所耳闻,那样一个杀伐果决的男人,为什么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燕傲天这样一个“外人”?
燕傲天看了一眼易阳,他知道易阳在想什么,他当时也不明白,直到后来楚玉自杀,燕傲天前去青云观收殓,他才知道为什么。顾轩,应该是喜欢阿姐的,可是太迟了,阿姐怀了许骁的孩子,按照辈分,阿姐要喊顾轩一声叔叔,这样的感情,如何再说出口?燕傲天没有说这个原因,阿姐已经走了,旧事重提没有意义,他仍旧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阿姐会嫁给许骁,想了想,开口说道:“顾轩当时,是防着顾烈的。顾家上下只有这叔侄二人,顾轩不可能将皇位让给其他人,功勋不够,压不住下面的人,但他自己又不能真的坐那个位置,因为他早就被人批命无妻无子无父无母,那个侄儿是宗族里的,顾轩看着喜人,便一直带着身边,也有不少功绩,再合适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说,顾轩当时选择顾烈,是因为没得选?他完全可以百年之后再挑合适的人禅位啊?”
“不行的,当时有很多人拥护顾轩为帝,可是顾家宗族的一些老家伙,想起了这桩事,提醒了顾轩,顾轩征战多年,早就一身是伤,自己如果登上帝位,或许要不了多久就得考虑继承之事,倒不如一开始就选一个年轻的,有他从旁镇压着,坐稳了位置,数十年的时间,再有心思的也起不起风浪了。”
易阳默然,心中也不由得叹服,拼搏多年,将要称帝时却将天下至尊之座拱手让人,所思所行皆为天下人,这等气度,的确是天下英豪首位,也怪不得当年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追随顾轩了。
“那现在,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当时顾轩交给我,当下看来,也许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如果顾烈不仁,不配天下,这个宝藏,就能让顾轩东山再起。可这许多年过去,顾轩怕是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壮志了,如今这封信,是想让我把这笔宝藏毁掉吧,如今天下,虽谈不上安乐,可好歹平顺。”
易阳止住燕傲天的话,“我倒觉得,他不是想让你毁掉。”燕傲天抬头看他,易阳苦笑一声,“南宫世家一夕之间惨遭灭门,西洲金家齐家一朝倾覆,傲天,你待在灵山太久了,你不知道,天下,已经乱了。”
“小易,武林覆灭早就在顾轩的设计之中,这哪里是天下乱了呢?”
“不,”易阳摇了摇头,“依你所言,顾轩绝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他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覆灭江湖三个世家,其中一个还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为武林魁首的南宫家,这样的手段太过毒辣,真的是你的描述中那个为天下苍生揭竿而起的英雄会设计的事情吗?”燕傲天默然,顾轩的确,当年,哪怕是征战,顾轩对于普通人都是和善的,哪怕是对战的武林人士,也是留了性命,怎么会残忍到一个不留。就连灵宫行事,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不曾干过坑杀一整个家族的事情,而诛杀南宫世家,未免太过狠毒了。别说易阳不信,燕傲天也不信。
沉默半响,“依我之见,顾轩不是要你毁了这笔宝藏,是要你是时候寻找继承人,将这笔宝藏交与真正能还天下安乐的人。”
“可,我如今,去哪找这样的人?”
“你别忘了,这封信是谁带来的?”
“你是说,他的三弟子?那个女孩?”燕傲天惊讶,拿起那封信又看了一遍,“信上没有提到啊。”
“你真是傻!”易阳一扇子敲在了燕傲天头上,顾轩怕是没想到,燕傲天守了宝藏十年,结果一点没有长进,大概这也是顾轩当年敢把宝藏交给燕傲天的原因吧。“顾轩这么多年没叫你还人情,今年却让人帮她那徒弟找人,找的还恰好就是南宫家的大公子,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你觉得呢?”
燕傲天回过味来,“可她,是个女娃娃啊。”
“女娃娃怎么了,若能还天下安定,女子又何妨?”易阳不满的看了一眼燕傲天,但终究没把“你阿姐也是女子”这句话说出来。燕傲天默然,心底仔细琢磨起来。
“就算是这样,我也得确认一番,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担当此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