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映柠第一次那么失态地喝醉了,她倒在窗边的案桌上,妆发凌乱,身旁散落着酒壶。
她没有让任何人进来服侍,包括顾轻荷。
窗户大开,月光宛如流水一般照进她的房间,投下斑驳的树影,晚风徐徐吹来,树影晃动,窗前那人发丝微动,睫毛轻颤。
夏末了,这风也隐约带了一丝秋的凉。
一整个热烈的夏天就要过去了,京城的秋天很短,短到让人误以为没有秋天,转瞬便是白雪弥漫的冬天了。
那时再走便难了。
次日一早,顾轻荷得了准许进来伺候,映柠冷不丁地说了句:“我要走了,你以后和听雨要好好的。”
顾轻荷愣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定了日子吗?”
“过了中秋罢,那日我要最后演奏一次。”映柠淡淡地说。
看来她真的下定决定要离开了,顾轻荷点头,说:“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余下的日子你就安心吧。”
“今日起,你便出事了,成为我映柠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徒弟。”
闻言,顾轻荷马上跪在了地上,照着江湖中的规矩朝她磕了三个头,道:“弟子宁霜谢过师父。”
“来给我弹一曲吧。”
顾轻荷起身应了。
那一曲应该是顾轻荷迄今为止弹得最好的一曲了,那时的她心无旁骛、心意也纯粹,没有夹着任何的想法,故而琴声高远而优雅,有着旁人无法触及的高度。
映柠听后,品味许久,满意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人,顾轻荷的天赋,万里挑一。
顾轻荷出来后,映柠又去见了荣妈妈。
映柠要走,荣妈妈自然不高兴,目前还没找到能够替代映柠这棵摇钱树的人。但是她手里没有映柠的卖身契,就连那合作的协议也不曾明确映柠的去留。
当年,映柠也是主动来这的,她一身淡青衣衫站在荣妈妈面前,直言不讳:“我想来苑花楼。”
当时的荣妈妈见她蒙着面纱,眼神淡淡,像雨后的翠竹那般清新沁人。这样的气质,是不适合待在青楼里做妓子的。
但是那人毫不在乎。
后来荣妈妈才明白,她不是来青楼做妓子的,她只是来这里寻找一个落脚处。
这一留就是三年,也为苑花楼扛了三年的名誉。
现在的她像刚来那样,走到荣妈妈的面前,说一句:“我要走了。”再无别的了。
留给苑花楼的,是一片兵荒马乱。
她永远不会知道苑花楼在她身上花费了多少,也不会知道她走后这背后的一切的又是该如何收场。
她只知道她想留便留,想走便走。
荣妈妈当然生气了,气得好几日没有理她,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更何况,婴案的事还未了结。
映柠也不着急,还是每日都一样过着日子。
这月郭荣来得慢了一些,顾轻荷下去拿东西的时候,郭荣小臂的绷带绑到了虎口处。
“郭大哥这是怎么了?”顾轻荷问了句。
“无事,路上遇到了小劫匪,不小心受了点伤。”郭荣不在意道。
顾轻荷却知郭荣功夫了得,普通小劫匪哪里是他的对手,断不会伤了。极有可能是遇到了难缠的家伙。
不过既然他不愿多说,顾轻荷也不便多问,拿了东西便回去了。
拆开书信,只见上面写了两个字:“元宵。”
“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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