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茗暗在自家主子磁性悦耳的嗓音中,听到明夜医院这四个字明显一愣。
陡然,想起在敦煌夏日酒店的电梯,辣味十足的广告屏幕。
不由,轻咳一声,敛去唇边笑意,一脸平静地说:“是,少爷。”
冯锦倾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裤兜,便迈着沉稳的脚步,缓缓离开。
沐园虽无人居住,却时常有人过来打扫,故暮庭苑依旧与十年前一般无二,微风拂过花香阵阵扑鼻。
因秘密回到南城的消息,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所以,并未惊动沐园的管家莫与宁,而是,偷偷摸摸翻墙而入。
于是,当贵气逼人的冯锦倾,身手利落且帅气的再次翻过,爬满粉红蔷薇花的围墙潇洒跳下,平稳落地。
穿过火红枫叶灿满枝头的柏油路,不由,转过身。
淡淡望了眼,占地数百亩的沐园,自嘲地说:“没想到回趟老宅,竟这般鬼鬼祟祟。”
话落,冯锦倾便乘上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扬尘而去,蜿蜒的柏油路直通云雾缭绕的凤凰山。
南城三月的天气似摇篮里幼婴的脸说变就变,方才还能艳阳高照,闲云满天,不多时又能乌云卷来,细细绵绵。
此刻,在细雨飘摇,似泼墨画卷中浓重笔墨的交大,似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少女不甚娇羞。
弯弯向上的飞檐下一串串铜铃,摇荡着清脆悦耳的曲音,悠扬而空灵。
庭中如泪痕般斑驳的湘妃竹丛,挺拔且葱葱。
临明亮的落地窗而坐,于交大内,最诗情画意的半温书香图书馆里,看了足足三个小时《诗经》却仍津津有味的朱梓言。
在将崭新的泛着薄薄芸香草的书页,翻到《南有嘉鱼》这篇文章,仅默读两行: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便将干花书签夹到此处,合上厚重的《诗经》,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打着浅浅的哈欠,偏头看了眼,已人迹寥寥且显空荡的图书馆。
慵懒若猫般斜倚在桌前左手托腮,仔细将《诗经》翘起的书角捋平,闷闷地嘀咕,“这宋真宗赵恒的《励学篇》中所云: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当真是有些画饼充饥,奈何我自八岁上学昼夜不分的挑灯夜读,进了这慕名已久的交大,莫要说这千钟粟,就连半粟也未曾裹肚过,更别提什么黄金屋与颜如玉,在这人才济济的交大连个土肥圆都没牵到手,当真是人生不幸。”
说到这,朱梓言怅然若失地站起身,拿起《诗经》走到B区,第三列古籍书架前。
将书重新放回原处,当脚步轻轻地离开浩如烟海的半温书香。
朱梓言定定地站在被雨水打湿的台阶上,淡看了眼翻着鱼肚白的天空。
戴起粉红卫衣后面连着的有一对恶魔角的帽子,想也未想地淋着蒙蒙细雨,朝一点五食堂小跑而去。
这素有烟雨江南之称的交大,不仅学富五车的学霸满地跑,就连卿卿我我的情侣都不胜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