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状的律师楼位于南京主干道的和平大道上,车子一驶入这里,便能感受到南京的繁华确实不是宜州可比的。
宽阔的街道两旁是典型的骑楼建筑,各色店铺鳞次栉比。街上往来的皆是身着华服的男女,有不少金发洋人穿插其间,但是无人多看一眼。路边下棋的大爷们正围在楼梯旁厮杀,车子驶过的时候能听到笑骂声,还有两个巡逻的警察饶有兴致的在旁观望。沈蔽日把头伸出来一些,刚好和一个路过的大妈打了个照面。她拎着菜篮,虽穿着下人的服侍,眼神却囧囧有光,看到沈蔽日的时候不卑不亢,仿佛对这种政府的军用吉普早就司空见惯了。
这是沈蔽日记忆里的南京城。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它繁华依旧,却也变得陌生了。
见他把头伸出去左右张望着,俞天霖也靠上来:“在看什么?别伸的那么出去,危险的。”
沈蔽日刚刚还在生俞天霖的气,这会儿却没那心思了,看着旧日的光景,心里生出了满满的怀念之情。
以前他在南京读书的时候,不知来过多少回和平大道。他记得这里有家广式早茶铺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很美味,也记得街心公园的南京市图书馆,那是他最喜欢的南京建筑,还有街尾巷子里勾鞋垫的老婆婆。沈蔽日穿惯了布鞋,那老婆婆的摊子不起眼,但手艺绝佳,不少老南京人都在她这里买鞋垫。婆婆身子硬朗又健谈,总是让他想起自小便关爱他的奶奶,只是不知婆婆是否还健在,是否仍勾着鞋垫等人去买。
沈蔽日盯着道路前方,想看一眼那个摊子还在不在,可惜车子开到中段就停下了。
见他脸上有失望之色,俞天霖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什么。”沈蔽日把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打开车门下去了。他此行的目的是解决沈春寒的麻烦,而不是悠闲的寻找旧时光的。
俞天霖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跟下了车。
王沐带着他们上了律师楼的二楼,赵大状已经接到胡雪唯的电话了,在办公室接待了他们。沈蔽日问了赵大状的看法,赵大状说沈春寒的案子最麻烦的地方就是人证的问题。
沈春寒那天是跟一个同学一起去的,警察到的时候那位同学还在场,但是对方也喝多了,记不得了,现场陪酒的两个小姐也以喝多了为由。其实就算不这么说警察也不会采信陪酒女的证词。
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找到其他突破点,这就只能从那个被害者身上着手。但对方是法租界的洋人,还是南京政府的会计师。这种身份的人绝不是赵大状可以插手去查的,所以只能等胡雪唯那边的消息了。
他们谈到了下午四点多,赵大状接下来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俞天霖和沈蔽日便起身告辞了。
从上午下火车后他们就马不停蹄的跑了三个地方,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一顿饭。沈蔽日依然没胃口,俞天霖担心他的胃病要犯,硬是拉着他去吃东西。
这条和平大道俞天霖不熟,但那年暑假,他和表哥以及沈蔽日倒是来过的。第一次来就是表哥给他接风,在和平大道的南湘馆点了一桌子菜。
他记得那家店的菜很不错,就让王沐把车停在南湘馆楼下,拉着沈蔽日上去,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把菜牌递给他们,俞天霖让沈蔽日先点,沈蔽日随手点了两道便递给他了,心不在焉的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俞天霖无奈的叹着气,指着菜牌又点了几道合沈蔽日口味的菜,想了想,又让服务员上瓶竹叶青来。
这次出来的时候沈蔽日把药停了,一来他不知道要出来多久,二来在外注射也不方便。俞天霖知道后怪他乱来,可也没有办法了。不过也是有好处的,比如现在,他想让沈蔽日放松下来,好像也只有喝酒这个法子了。
他点完菜后也没说话,转着筷子看对面的人。沈蔽日心里压着事,根本没心思理他。等服务员把酒菜都端上来后,俞天霖提醒他趁热吃,在他动了几筷子后才开始倒酒,让沈蔽日喝两口。
沈蔽日也没有推辞,端起酒杯就喝,喝完了俞天霖就给他倒,还提醒他吃菜。一顿饭下来,那瓶竹叶青几乎都是沈蔽日喝下去的,俞天霖就碰了两口。
竹叶青的纯度高,沈蔽日喝完就有点上头了,单手支着额角,转动着空的酒杯道:“再倒。”说罢打了个酒嗝。
他本不是酒量这么差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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