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宜州城是一年中最酷热的时节。太阳高悬云顶,散发着滚滚热浪炙烤大地。学堂里的孩子们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先生的朗读声都变成了催眠曲,更别提窗外树上的鸟儿,热得都飞不动了。
松竹拿着一壶山脚下买来的冰镇青梅露,顶着烈日走到田地中央,递给了正蹲着检查植物的青年:“大少爷您快喝点,不然真要中暑了。”
沈蔽日放下手里的小铲子,接过来喝了几口,又埋头继续检查了。
松竹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再看看这一片药田中被晒的恹恹的药草,无奈道:“今年夏天真是太热了,人都受不了,何况是这些草药了。”
沈蔽日没有回答,又仔细的检查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对松竹道:“你去跟老秦说一声,这个月给药农们多派些钱。天这么热,让他们仔细打理着,可别都旱死了。”
他在烈日下蹲了大半个小时,不但腰腿酸麻,起来的时候还晕眩了一下。松竹赶紧扶住他,看着斗笠下那张又红又白的脸,焦虑道:“哎哟我的大少爷,您真是太胡来了!赶紧到树下歇息吧,要是再晕过去大夫人肯定要宰了我的。”
沈蔽日站稳了就松开松竹的手,他也就是那一下觉得晕,又没有多大的事。等到了树下坐着后,松竹给他递了毛巾擦汗,又拿起折扇对着他不住的扇风,直到他气色缓过来了才放下心来。
“大少爷,您晚上还要去参加陈老的生日宴,要不咱就早点回去,您也好梳洗休息下?”松竹收拾着脚边的包袱道。
沈蔽日看了眼这一大片药田,就算再担心也知道留下来没什么用处了,于是和松竹上了停在路边的汽车,回到了沈家。
他难得会在这个时间回来,故而刚进门,就看到了一幕让人无语的画面。
他的二妈三妈又在院子里闹的鸡飞狗跳了。
沈家是宜州城最大的药材商,在西街上有六间联排的店铺,还有好几家分号。沈蔽日的爹沈正宏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但是对后宅的治理却远不如做生意有能耐。
家里一共四位太太,他与弟弟妹妹都是大夫人所出。二太太三太太是沈老爷近几年娶回来的,至于四太太,则是今年刚进的门。
沈老爷已经七十岁了,本来再纳个妾也不算多大的事,问题就在于这位四太太是戏子,还是个男子之身。
当初沈老爷要娶的时候全家都极力反对。奈何老爷说一不二,非要敲锣打鼓的把这位徐宴清迎进门来,还给了他整个西厢做居所,平时又三不五时的赏些古董珠宝字画。这恩宠在旁人眼中可是望尘莫及,连他妈都气不过,何况是年轻气盛的二太太和三太太了。
因而待徐宴清进门后,沈蔽日就经常能撞见这样的场面,他二妈三妈堵着四妈不放,不但语言上羞辱,更是动辄就告状打骂。
这不,今天又是在院子里就罚开了。
“大少爷。”有丫鬟小心翼翼的路过,一看到他站在院子的拱门边上,立刻行了个礼。沈蔽日把丫鬟拦着,问她怎么回事。
那丫鬟是在庭院里负责打理花草树木的,闻言便小声道:“三太太说四太太刚才见着她和二太太没有及时行礼,所以抓着四太太在教礼数。”
沈蔽日皱着眉,看着庭院中央顶着一杆戒尺罚跪的男子,不禁叹了口气,上前道:“二妈三妈,天气这么热,为何让四妈这样跪着?”
他掌着家里的生意,又是嫡长子,除了沈正宏外,沈家就他身份最尊贵了。因而他一发话,二太太和三太太的态度马上就软了下来。
三太太笑盈盈的看着他:“大少爷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就一点小事你不必在意,赶紧回房休息吧。”
说罢便对二太太使眼色,二太太还没开口,徐宴清身边跪着的另一个丫鬟就急道:“大少爷不是的!是三太太无缘无故就罚了四太太!您来的正好,请您主持公道啊!”
那开口的丫鬟叫骊儿,自小就跟着徐宴清,在他进门后也就跟进了沈家来伺候。骊儿胆大心细,摸清了家里的关系后明里暗里的向他求助过许多回了。
沈蔽日看着低头不语的徐宴清,见他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便让松竹过去把人扶起来,又制止了那个要对骊儿掌嘴的家丁,道:“二妈三妈,今日太阳这么大,若四妈跪的中暑了,晚上爹回来你们也不好交代。何况四妈是否有错可以交给爹来定论,不必急于一时。”
他淡淡的开口,并未摆出强迫人的姿态来,可这话就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