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善意的礼貌青年是很难让人在第一眼就生出恶意的——何况他还长得很好。
纪筠的目光落在许暮洲的手上,才发现他手中握着一个二开尺寸的纸卷。
“我也是没办法了。”许暮洲说:“这是我学校要交的作业,老师刚刚返给我的。但是疗养院有上网时间限制,我一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听说您也是建筑设计师,就来碰碰运气。”
许暮洲说着把纸卷架在臂弯里,倒出手做了个恳求的手势。
虽然许暮洲本人并不喜欢与人有过多的深切交往,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得怎么才能让别人对他抱有善意。孤儿院生活塑造了他过于独立的性格的同时,也让他学会了怎么才能尽可能获得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唇角略微下拉,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许暮洲长得很清秀,也很年轻,看起来确实是个大学生的模样,作出这种表情非但不让人生厌,反而有种莫名的可爱,让人看着就想撸一把。
纪筠当然也是这样。
她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门,让许暮洲进来。
“谢谢。”许暮洲毫不吝啬自己的情绪,他弯着眼睛笑起来,脚步轻快地进了门,将手中的纸卷铺开放在了床头柜上。
床头柜的面积不足以支撑这幅图,还有一半纸页露在外面,顺着惯性弯折下去,许暮洲手忙脚乱地架住纸页一角,勉强维持了一下平衡。
纪筠已经从沙发上拿了跟人交流的纸笔回来,见状指了指自己的床,示意许暮洲将图铺在上头。
那张图确实是许暮洲曾经上学时期的作业,是他从自己的邮箱里扒出来的。许暮洲最初不知道这算不算与原世界线联络,于是还现巴巴发了条短信给严岑,对方在会议间隙抽空给他回了这条短信,上面只有简明扼要的俩字——可以。
只是医生办公室的打印机只能打印A4纸,许暮洲把这张图下载下来之后又裁又印,最后才勉强拼成这幅整图。
大概是这张图太过惨兮兮,纪筠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许暮洲挠了挠头,笑着说:“这没办法,疗养院的打印机不能打大图,如果缩略到A4纸上的话就看不清细节了……”
纪筠从床下拿出两张塑料凳,递给许暮洲一个,然后摊开本子写了几个字。
【我知道。】
纪筠第一次跟许暮洲这样交流,不知道他习不习惯,写完之后还看了一眼许暮洲,确定对方再看才继续写了下去。
【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许暮洲伸手在图纸右上角的一个小房间,那里明显有一块线条格过于突兀,没法跟其他的外线条连接上。
许暮洲点了点那个连接点,小声说:“这里总是合不上,我是按照老师给的数据一条一条线画的,但是最后画完卧室往回合拢过来的时候就差这么一点。”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折起的纸摊开放在床上,那是一张手写数据的便签,上面只标注了一些基本数据。
他这张图并不复杂,是一张四室两厅的基础平面图,只是户型不太方正,是那种窄式长户,以致于里面的各个房间分布不太对称,一眼看过去好像很杂乱的模样。
纪筠将那张纸往自己这边拽了一点,随手在本子上写道。
【刚开始学?】
“对。”许暮洲点了点头。
他不担心这种谎话会被戳穿,这里的所有病例只有本人及亲属可以调用,他的个人信息不会被纪筠发现。
纪筠习惯性地转了个笔花,眼神落在了那张图纸上。纪筠看图纸的效率比许暮洲还要高,她将笔尖点在玄关靠上的外墙上,将其视作,然后用笔尖顺着墙面线条的路径逐一下滑,并且比对着许暮洲打印出来的那张原稿标注着数据。
她通常会在一条线的左右两端画一个小小的斜线,然后从两条斜线的中端入手,向内拉出一个线条,用来示意数据范围。
许暮洲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图上,而是落在了纪筠执笔的手上。
纪筠的手很稳,线条画得非常好看,一点都没有破坏图纸本身的美感。
碳酸锂片和利培酮都是副作用很明显的精神类药物,利培酮容易引起焦虑头晕等不良反应,而碳酸锂片更是会产生双手萎靡无力,间歇性震颤的神经性副作用。
纪筠在疗养院住了一年多,中间还因躁狂症在监护区进行过治疗,如果她一直持续性服用这些药物的话,她的手绝不可能这么稳当。
——许暮洲是故意选用了看图纸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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