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随意打扰俞先生,咱做下人的,得时时替主子想,你快来吧。”小厮心中鄙视,微微有些不耐烦地道。
丁满原是庄子里的小头目,从没见过世家大族的行事风格,听见这样说,忙跟着那小厮到一间包厢,扑面一股茶香四溢,微微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胖的华服年轻公子端坐案后,一个小厮正在烹茶,那公子见他进来,抬抬下巴道:“坐。”
下巴再一抬,烹茶的小厮忙轻悄站起,与先前那个小厮一起小心地躬身退出,轻轻地带上门。
丁满看得满心敬畏,看看,这才是世家公子的气派!连带着跟着的小厮也倍有面子。
丁满不敢坐,逼着手恭敬地站在地上,也不敢开口,等着那公子问话。
“你是俞先生的小厮?叫什么名字?”那公子嗞了一小口茶,闲闲地问。
“回公子,小的是俞先生的车夫,叫丁满。”
“哦,你是京城人?是俞先生雇你当车夫?”
“回公子,小的原先是丁家庄的农户,后来全家卖身到俞先生家当差,俞先生一家刚到京城,因小的年轻,京城还算熟,太太就派了小的给俞先生赶车,跟着俞先生出门。”丁满问一答十。
“俞先生一家都来了么?他家的两位公子两位姑娘也来了?”
“回公子,都来了,俞先生家现在有三位公子了,最小的一个才三四岁,长得白白胖胖好看极了。还有一个游小公子跟着一起来,听见说是老家的邻居。”
“嗯,他家的男男女女都长得好看,只那位大姑娘小时候有点黑,不算顶好看,现在大了不知道怎样了。”
“啊哟,那是公子好几年没见到了吧,现在大姑娘可好看了,我们庄子里顶顶好看的,也顶不上大姑娘一根手指头,据我这几天跟俞先生出门碰到的姑娘,也没一个比得上,如今一点也不黑,白着呢,温温柔柔极可亲,二姑娘长得也好看,只是太厉害了些,我们在她面前都大气都不敢出。如今是她和二姑娘一起管家,我们有事只要求求她就好了,真是好主子。”
丁满见这位公子果然是俞先生家的旧识,早把阿君的告诫丢了脖子后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家现住哪里?二位姑娘平时都做什么呢?一般都什么时候出门?都去哪里玩呢?”
“回公子,我们府上现住的是致仕的老潘御史的房子,就在南面的隆庆里往里第三幢,门额上写着‘俞宅’两个字,极好认。二位姑娘刚来京时还常常往外头逛去,最近倒没听说出门,她们平时做什么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不好进内院不是。”
“这么说二位姑娘倒是娴静,不大出门,太太呢,也在家不出门吗?我刚只看到俞先生,没看到二位俞兄弟和那位游兄弟。”
“三位公子都上学去呢,午饭在学里用,下学才回家。太太也不大爱出门,只在家带小公子做针线。”
“这么说白天家里都只女眷在家了?那我倒不好随意上门拜访,俞先生和三位公子哪天逢休沐?”
“回公子,俞先生倒不定,三位公子是十天休一天,我想想,是逢十休沐,后天二十日,那就是后天在家。”
“好,我知道了,我抽个时间上门拜访伯父伯母去。”华服公子掏出一块银子丢给丁满,“你回去先瞒着,我好几年没见他们,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丁满悄悄惦了惦,足有二两,笑容止不住地溢出来,满口答应不迭。
“你若瞒的好,我上门的时候俞伯父一家若很惊喜,我还有重赏,若是漏出一丝风声,我必向俞伯父讨了你去,把你卖到矿上去,让你永远见不着家人,听明白了吗?”
“是,公子请放心,小的若漏一丝话音,就让小的烂了舌头不得好死。”丁满打个寒噤,忙指天指地发誓,打躬作揖地慢慢退出门去。
门口直挺挺站着的两个小厮见他出来了,才进去侍候。
丁满摸摸袖子里藏的银子,心满意足的回到车夫们的茶间,苦涩的粗茶喝起来都甜丝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