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去车上坐吧,也可帮着太太照顾阿博。”
张嬷嬷这才爬上车去,甫一探头就被吓了一大跳,一个毛绒绒的狗头冲着她咧了咧大嘴,仿佛在打招呼。
“太太,怎、怎么把狮王也带走?”
“孩子们舍不得几只狗,索性都带上,路上还能看护看护。”
张嬷嬷坐好,就要从方氏腿上接过熟睡的俞峻博,方氏道:“我先抱着吧,待我抱累了再换你。”
凌晨行人稀少,卯时末马车已出县城,景色霎时变得与县城迥然不同,这段官道沿着河流修建,冬日咸蛋黄般可爱的太阳射出金色的光芒,照在薄雾笼照的河面以及两岸红桃翠柳上,如梦如幻,周遭牛奶般的薄雾融合上金色的阳光,马车犹如疾驰在仙境之中。
有阿苗这个老江湖带路,路上不会吃太大的苦,但俞立信还没有资格住驿馆,开头一段还好,村庄密集不怕没地方借宿,一个月后村庄渐少,这一日太阳渐渐落向西山,前头带路的阿苗看到左前方出现一块空旷地,高声道:“俞先生,天晚了,不好再赶路,咱们就地扎营吧。”
俞立信从善如流,四辆车缓缓停在那块空旷场地上,所有的人立即分工明确地行动起来:阿顺拎水,阿全、张婆子、游云龙、阿茂捡柴,俞立信、俞峻惟捡石垒灶,凝姿和阿君取出锅盆准备烧水,俞峻博,俞峻博和三只狗负责捣乱,还得方氏在一旁不错眼地看着。
凝姿姐妹心照不宣,为免麻烦只要下马车都要戴上短檐帽遮去上半张脸,再用大围巾遮去口鼻,整张脸几乎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阿苗抬头看向不远处山谷道:“我去猎个野味回来。”
阿茂跳起来,“我也去。”
在外面是不能叫师父的,阿茂不敢直呼师父名字,只好省略了主语。
阿苗打个呼哨,三只大狗相继从俞峻博手底下呼啸而去。
俞峻博大哭起来,跌跌撞撞地追上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方氏抱住俞峻博哄道:“阿博乖了,你还小,山里有狼,危险着呢。你要吃多多的饭,等你有二哥那么大才可以去。”
阿苗停下脚步,把狮王赶回去:“狮王你回去陪阿博!”
狮王高昂的兴致立即偃旗息鼓,满心不甘愿地垂下尾巴“呜呜”地转着圈抬头看阿苗,指望阿苗改变主意,但在阿苗坚定的眼神下,只好垂头丧气慢吞吞地回去,卧在俞峻博身边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敷衍差事。
为什么每次有不好的差事都是自己?一定是名字起得太好听的缘故!“知味观”!“红颜阁”!这么难听的名字人人都不爱叫,唉,可是难听有难听的好处啊。
无精打采的大狗和生闷气的小主人成了一道风景,人人都抿着嘴掩藏下笑意看上一眼,再忙活着各自的事。
阿全和阿顺把两堆旺旺的火堆扑灭移开,阿全把未燃透的大木柴用干土埋上,明早起来就是木炭了,阿顺用余火另生两堆火,俞立信带着俞峻惟、游云龙在被火烤得干燥热乎的地方搭起两个帐篷,再在帐篷里密密铺上棉被拢住热气。
当阿苗阿茂两人拖着两只山麂转过山凹,一眼看到帐篷旁多出了五六个人,那几个一边搭帐篷一边四处打量,遂刹住脚步,任由两只狗狂吠着冲出山谷回去,鼻孔里微不可闻地“哼”了声,放下山麂,附在阿茂耳边道:“那几个人有问题,机灵着点!”
阿茂双眼蓦地发亮,充满警惕地瞪着那几人,点点头。
阿苗把手上的山麂血在阿茂脸上胡乱抹了抹,轻声道:“放轻松,别让人看出来。”
接着从怀里取出连脖帽戴上,拉上围脖,又取出一条围巾折一折塞进后脖子衣领下,再微微跛着脚,瞬间成了一个驼背跛脚的老头。
俞家众人一看阿苗的变装就知道有情况,默契地选择了沉默,阿苗两人拖着山麂路过那一拨人时,中间一个大高个对阿苗抱拳道:“这位兄台请了。”
阿苗慌慌张张放下山麂长揖道:“不敢不敢,这位老爷有礼了。”
那人稍稍停顿一瞬,笑道:“兄台客气了,我看你打的山麂又肥又大,你们这些人也吃不了,能不能匀一只给我们?我们愿意拿东西换。”
阿苗瓮声瓮气道:“老爷见谅,小的不敢作主,待小的去问过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