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子上的关节发白,吻得凶狠,说是调情不太符合,更准确的说,陈景焕的吻就像是一场猎杀。
他咬在易澄的下唇上,直到听到男孩发出一声轻哼,尝到一点铁锈味,他才总算松了口。男孩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他,嘴唇因为亲吻过度而变得有些红肿,上面蹭着一层水光,被咬到的地方渗出了一点血珠。
陈景焕用大拇指擦过易澄的嘴唇,看着那抹红色在嘴角划出一道直线。
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本能冲动的本身一定是爱欲和毁灭性的混合。这句话放在这种情况下倒是贴切,陈景焕不无自嘲的想,他从懂事起就在试图逃避的所谓“人性”,最终还是成为了他思想的主导。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易澄在愣神的时候,听到陈景焕这样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男人是在用平淡的语气陈述着这样一句话,却莫名让他觉得鼻头一酸。他知道陈景焕在说什么,他是在说他的艺术,他在说他内心深处的那个神秘殿堂。
从来没有人踏足过艺术家的内心世界,就算是易澄和他朝夕相处,也一样。
“没有我之前,你一定也是一名出色的设计师。”易澄安静开了口,他总算明白陈景焕为什么一定要和他在书房里面谈论这件事,只有两个人保持着相对的距离,气氛才能稍显冷静,“对不起……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如果我离开你……你是不是就能再接着设计出漂亮的作品了?”
易澄对着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有任何杂质掺杂其中,一双眼睛明亮的好像森林里的小鹿……陈景焕愣住了。
他想要说的一切都卡在了嗓子里,他本来想说,那以后就依你的,再也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人物,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两个人厮守到生命尽头的一天,这将会是他留给这个并不怎么完美的世界,最后一件理想主义的作品。
但是他在易澄这种缓慢而坚定的眼神中,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再将易澄看做是他的木偶或者玩具娃娃,自从他走出玻璃橱柜的一刻,陈景焕一直以来自我催眠出的臆想就已经破灭,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每次用强制手段压制住易澄的时候,他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快意,他会跟着男孩一起疼痛,因为……因为他爱他。
面前的男孩还在继续没有说完的话:“我累了,陈景焕。虽然我还……”虽然我还喜欢你,但是一直坚持下来,实在很辛苦。
就算是一块柔软无骨的海绵,不停地戳弄它,早晚有一天它也会变得干瘪,最终走向破碎。这个时候的海绵,还是会努力汲取周遭的清水,但是,不管它再怎么努力,坏掉了就是坏掉了,很难再去像原先一样热烈地汲取,它已然不再饱满。
“时间可以带走很多东西,有一天,你会忘了我这个不怎么听话的小孩,然后重新执起笔来,画出一颗崭新的星星。”
只是那颗星星不再是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安静地看着陈景焕,仿佛刚刚开口说话的人也不是他一样。他在等待着陈景焕的暴怒,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手段……不管是什么手段,他都无法反抗,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慨。
他等了很久,久到他都听到窗外的树上,鸟雀落下叽叽叫了又走,钟表犹如永不停歇的巨大齿轮,不为任何人停留。
预想之中的暴怒并没有到来——他被男人蓦地从背后抱进了怀里。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润湿了他的颈窝……那个他心目里无所不能的男人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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