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翻回第一页,凑到他眼前,“是你写的吗?”
“差不多吧。”唐祁镇稍稍躲了下。
傅研生知道他在躲,又往前挪了一寸,笑道:“那你是想找我来当主演还是帮你改剧本呢?”
“什么!?”他皱眉。
傅研生收敛了笑容,把剧本推到他眼前,指骨在上面扣了几声,正色道:“这一段,‘快!继续胸外按压,不要停。可是已经五分钟了!’……”
“有什么问题吗?”听自己写的文字被读出声,他觉得有些尴尬。
“病人感染性休克,只做心肺复苏连除颤仪都不上,能救活吗?”
“……”
“还有这儿,‘准备注射肾上腺素,10毫克!’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傅研生下意识想从胸前口袋里拿笔,才发现已经把白大褂换下了,起身从笔筒里抽出一支,在纸上圈画起来,“临床的肾上腺素一支1mg/ml,你这是要给病人连推十支?一般抢救病人不会这么说,你是从哪个电视剧里看来的错误表达?”
唐祁镇被怼得无地自容,扭过头小声道:“这段不是我负责的,是我一个朋友瞎几把写的。”
傅研生闻言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嘴:“很多专业名词也没用对,地塞米松一般用于过敏、哮喘,放在这个情境里不合适。”说完他还把剧本卷成筒敲了下小唐的额头:“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我朋友确实写得不太严谨,你顺便帮忙改下吧。”唐祁镇趴在桌上嘟哝道。
“那你得付我双倍工资。”
“哦,”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了眼,“话说回来,我们这周六就开机了,你有空吗?”
“嗯,我周六早晨考最后一门。”
“剧里还给你安排了一个女朋友,你不介意吧?”他继续试探。
傅研生笔头一顿,装作满不情愿的样子:“组织发的还能不要?”
“谢谢,”唐祁镇收回眼神,“这次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等我想好再说。”傅研生把改过的剧本还给他,唐祁镇大致扫了眼,连同笔记本电脑一起塞进了书包。美术生对电脑配置要求高,他的笔记本体型硕大,不得已起身抖了抖书包才把它塞进去,还用小爪子安抚地拍了拍书包拉链处凸起的地方。
“你拍书包干什么?”傅研生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啊?”他应声抬头,拎着书包继续拍了拍,认真道,“这儿鼓起了来,我怕把拉链撑开,想让它坚持一下。”
因为刚才被挑了一堆毛病,他耳根处略微泛红。傅研生偷瞥了眼,忍不住调侃:“天黑了,一个人回去害怕吗?”
“怕什么,又不是三岁小孩。”
“学长送你个护身符。”傅研生神秘兮兮地绕到后面,一边咬耳朵,顺势在他的后背椎骨处戳弄起来。
“你干什么?”唐祁镇只觉得发痒,回头见一截满是猩红伤疤的断手,猛然后撤,瞪大了眼,“这、这是假的吧?”
“嗯,硅胶模具。”他应了声,却把假手横在怀里,满意地抚摸过每条伤疤,“虽然是假的,但我一个月里在上面切了58刀,间断、八字、锁边等等缝合将近上千针。你看……它多漂亮。”
漂亮个…头!唐祁镇闻言嘴角一抽:“也就你稀罕这鬼玩意儿。”
“哦?”傅研生眼角轻挑,“我是好心送你。月黑风高的晚上,拿着这个在学校里逛,不觉得特别有气势吗?”
唐祁镇瞥了眼窗外阴沉的天,没好气道:“我自己不被你这破手吓死就不错了。”
“这叫以毒攻毒。”他却一本正经,缓缓上前单手将他撑在桌前,用那满是伤疤的假手勾了下他的喉结。
“咕咚——”唐祁镇吓得后背一凉,抓起书包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听到屋里傅研生极其克制的笑,他又气又羞,探头进来没好气骂道:“你再笑我祝你缝合考试不及格!!”
太过分了,他怎么整天就想着捉弄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