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那是一点心情都没有的。
他道谢,执意一个人回家。安然将他送到公寓门口才离开。
纪秋苍白的脸孔,身体更加瘦弱,只是走进楼道就出了一身汗。他扶着电梯门歇了会,等了半天,电梯也不肯下来。大概又坏了,正在维修。他蹒跚地挪到楼道口,往上一望无际的旋转楼梯,晃得他头都发晕。
他忍着恶心,刚要迈步。身后忽然有个男人将他轻巧地抱了起来,高夜说:“我抱你上去。”
高夜稳稳地抱着他,刻意避开墙壁上的灰尘。他皱着眉,面容忍耐。男人身上已经脱了少年的青涩,变得冷肃沉稳。这次他穿了西装,冷感的衣料摩擦着他的脸,从这个方位只能看到男人坚毅的下颌。
纪秋心里太难过了。
高夜一句话没说,将他抱到出租房门口。纪秋想要下来,他没让,要纪秋在他怀里打开了房门,再稳稳地抱进卧室,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
高夜俯身看着他,还没有起身,半抱着他的模样。男人身上的气息强大,过于近的距离让他对自己的Alpha毫无抵抗能力,甚至联想起两人惯常的厮磨而发软。
他扭过脸去。
药剂不仅压制了他的信息素,连发.情期也无限推迟下去。他这段时间清心寡欲,十分平静,而高夜的到来,却打破了这片池面。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挨得近了些,就触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涌动。
纪秋感觉身体更难受了。
他抱着自己,隐忍着痛苦,落在高夜眼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高夜疑惑地看着他:发.情期?
他想了下纪秋的日子,没那么快啊,难道是提前了?
他了悟地看着爱人,俯身吻在他的额头。
纪秋痛苦地道:“不……”
高夜吻着他的脸颊,这是他们做惯了的事,也是作为Alpha应尽的责任。高夜将他放在枕头上,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温热的唇从额头、眼睛,逡巡往下,纪秋挣扎着:“不要……”
怎么会不要?往日都是小家伙来找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乖巧、顺从,忽然有一天就消失不见了,让他找疯了,心慌了。
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他,怎么可以不要。
男人深入地吻着他,不容许他有任何反抗。纪秋挣扎着不从,一扬手打在男人的脸上。
“别碰我!”
他受惊地蜷缩在墙角,冷漠地转过身。高夜从热烈的巅峰跌落下来,冰冰凉凉,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纪秋的嘴巴里还是那种味道,陌生的、可恨的清苦味道。
高夜顿时颇感羞辱,他那么急地跑来,不顾上城那么多事,就是为了来讨这一巴掌。而往日的爱人,不,现已变成他人的人妻,守着自己高贵的贞.操,不许他碰。
男人的目光变得炙热,一双冷淡的眼眸瞬间燃烧起来。
他往前近了一步,纪秋立马警惕地后退。两人形成紧张的对峙。
纪秋的眼眸冷冰冰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这么抗拒抵触过,好像换了一个人。
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他不是故作矫情,而是不想、不要。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让纪秋有一瞬间以为高夜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Alpha的气势太强,轻易就可以把他撕碎。
纪秋紧张地摸向自己的肚子,全面地、警惕地护住它。
高夜的怒火熊熊燃烧。
面前的这个贞洁烈妇真是可恨!
他越捍卫自己,便越是可恨。连同他身上陌生的气味,一同可恨!
高夜恼怒地甩手就走,而纪秋如同从一场激烈的战争中逃生,脱力瘫软在床。
他的肚子就更痛了。
高夜从房间出来正好撞到来看诊的王素和,安然回去,怎么都不放心,又派王大夫过来看一看。王素和虽觉得老婆大人过度担忧,但也顺从地过来看了。结果就是看到大开的门,一个男人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而他背后纪秋缩在床上,已是痛得大汗淋漓。
王素和看了男人一眼,进去有条不紊地配药。五只细长的针管,透明的药液,纪秋埋在枕间,闭着眼睛说不出话。王素和拍了他一下,纪秋本能地躬起背蜷缩着,王素和往他的脊柱里推进药液。纪秋咬着唇,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太痛了,每次打针都好痛。
高夜傻傻地站在后面,看着这惊心的一幕。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一针才推完。纪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频频流着汗水。
第二针,王素和换了个地方,继续在方才的位置上方推进药剂。
纪秋微微颤抖,忍不住喊:“痛……”
高夜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纪秋的手心都汗湿了,柔弱无骨的手指被他捏在手里,紧紧攥着传递着某种信念。纪秋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
第三针,纪秋浑身都在痉挛,痛得不得了。漫长的过程里,他好几次都撑不住,想说不打了,要逃开,却被男人温暖的怀抱搂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五针,一针比一针痛,一针比一针位置刁钻。每次都像熬过刀山火海,却又等着下一次无间地狱。漫漫无期,痛苦又绝望。
最后一针,打在他后颈的腺体上。那一针是最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