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蓦然发现我们活得好像蒲公英的种子,风往哪里吹,我们就往哪里跑。有的人跑到适合生长的地方,就茁壮生长起来;有的人跑到不适宜生长的地方,来不及生根发芽就枯萎了。
可是,我们不能停下脚步,我们一直要跑下去,不管前路如何。
“唉,每天如此无聊的写PPT,真是快疯掉了!”沈军抱怨。
他是负责项目管理的一位经理,思想活络,能说会道。也是整个办公室里,唯一还没有结婚的男士。
“这么无聊,来帮我干活吧!”我打趣。
“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沈军不屑地撇撇嘴,“你那活是个活人都要被折磨死,我这活最多被折磨个半死。”
“瞎说八道!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在他面前亮了亮我的肱二头肌。
“你在我们心目中早已不是一般人的存在了。”沈军说,“你简直算得上半神了。”
“是啊。”沈丹丹立即附和,“严姐就是半神一样的存在了,一个人扛起了三个人的工作量。”
“我真的那么厉害吗?”我问。
“你这不叫厉害,你这叫笨。”张尧说,“领导天天游山玩水,就你一个苦逼地加班,累死累活。”
张尧是另外一位项目经理,本地人,五套房产,拆迁出来的土豪。
“这不是笨,这是厚道、勤奋、有责任感。”沈军纠正,“你怎么和我们严姐说话的呢?会不会用词?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哈哈,没事,我觉得张尧说得很对啊,我就是笨,而且还笨得很呢。”我自嘲般的说。
“严姐,你一点也不笨,这么大的工作量,一个人能承担下来,就说明智商很高,办事能力很强啊!”沈丹丹说。
“谢谢,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都明白。”我说着叹了口气,“真是一言难尽!”
“职场上,就是这样——身不由己。”赵玮婷说。
她是做科技申报的,平时工作并不繁忙,业绩压力比较大一些。她也是本地人,五套房产,又一位拆迁出来的土豪。她和沈丹丹关系有点敏感,互相看不顺眼。
“哈哈,知我者玮婷也!”我说。
正在这时,赵洁从门外走进来,上身穿着黑色无袖上衣,V字领开得很低,下面穿一条火红的喇叭裤,肩上挎着粉色的古驰包包,手腕上戴着据说价值五万元一块的金表,脚上穿着白色、尖头的玛丽珍鞋。
“赵主任好!”沈军离门口最近,眼神也最尖,大声问了好。一方面是提示我们不要再说一些含沙射影的话,一方面也有讨好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赵洁手握重权,又得院长信任,想要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绩效受影响,甚至是滚蛋,都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接下来,张尧,沈丹丹,赵玮婷都和赵洁打招呼了,一个个脸上都挂着职场招牌式的笑容。
我实在不想委屈自己和她多说一句话,故意把手机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慢腾腾地捡,直到她走过我们这一片工作区域,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我才把手机捡起来。
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工位坐好,没有一个人打趣我捡手机的时间如此漫长。大家大概都在琢磨刚才自己的笑容够不够真,话语够不够甜,还有刚才赵洁突然走进来的时候听见了大家多少的谈话。
紧接着就有人借着工作的名义,跑到赵洁的办公室,闲话工作,并悄悄观察赵洁的反映,以此来推断她是否听到之前的一些话语。
这就是职场,权利在哪里,风就往哪里吹,大家就往哪里跑。原以为经历了千万年进化后的人类,会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坚定的信念,稳健的步伐,却还是和没有思想,没有自我意识,甚至不会动的蒲公英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