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床上,听窗外的雨声,唱歌哄自己开心:“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
歌声带给了罗涛慰藉和平静,第二天他又活蹦乱跳地上学去了。好巧不巧,他和我狭路相逢——正好在我想找他茬的点上。
我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你为什么打人?”罗涛大声质问。
“就是要打你啊!”我学着电视上拽拽地回了一句,“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打人是不对的!”他再次大喝一声。
我不理会,继续挥拳相向,已连击他三拳。
“喂,你再打,我要还手啦!”罗涛一面躲闪,一面喊话。
“你还手啊,谁怕你吗?”我嚣张地说道。
于是,两人很快就打得难分难解了。最后,我成功地把罗涛打哭了。由于走出家门没有多远,他哭着跑回家,向他妈妈告状。
“你这个没有用的家伙,还有脸哭?”妈妈恨铁不成钢地说,“小蝶是女孩子,还比你小两岁,你被人家打哭了,还有脸回来告状?”
罗涛一听这话,立即止住了哭声,好像突然开窍,发现了男女有别,年龄有别,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嗯,妈妈,我知道了。”罗涛抹掉脸上的泪水,“我去上学了。”
说完,背着书包,风一般地跑走了。
“这孩子,怎么突然长大了似的。”罗涛妈妈看着儿子的背影自言自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一出生就白白胖胖的小家伙。
罗涛快步追上我,我斜着眼剜了他一下:“怎么?告完状了?”
“啊,是啊!”他习惯性地摸摸大头,“不是,不是,我不应该和你打架。”
“什么是啊,不是的。”我翻个白眼给她,“打架当然是想打就打,哪用得着想那么多?”
“反正我不应该和你打架!”他一咬牙,脖子一横,一副倔强的样子。
“信不信我再打你?”
“信啊,不过我不会还手的。”他坚定地说。
“为什么?”我不解。
“没有为什么。”他晃着大头,“我会逃跑的。”
我捏着拳头向他挥去,他赶紧逃跑,逃跑,再逃跑,如他所说的那般。我只能偶尔打到他一拳,却一直在奔跑,渐渐觉得打架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就不再打他,也极少找别人打架。
再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不再叫他色绰号大头。他却觉得有些失落,叫一声大头,于他而言亲切又亲近,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自信的能量。那是来自别人的关注和认可,即使是雨天,凭着大头,不会愁,也不会寂寞。
可是,走着走着,那些熟悉的人渐渐走散了,消失在风中、雨中、阳光中。他渐渐习惯一个人在雨里,唱着自己的歌:“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
原来长大是件如此孤单的事情,早知道就不长大了——顶着大头,下雨不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