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凌天离开后不久,其他的宾客喝得欢了吃的饱了,便也一一离去,一如暮笛所说,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人群散尽,暗辰宫只剩暮笛与几名打扫服侍的魔侍。桌上,是那些宾客们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是喝空了的酒壶。若不是这些肉眼可见的‘证据’,还让人误以为方才的热闹不过是梦一场。
后来暮笛命人送来数壶新酒,便将殿中所有魔侍都撤了下去,整座宫殿到最后只有他一人。
他拿起酒壶坐在殿堂的台阶上,提壶往嘴里倒了大半。琼浆肆意洒落在他的脸上,衣襟上,他竟觉得好不快活。一壶倒尽甚觉不过瘾便再来一壶,又接一壶……直至头脑发晕醉意甚浓他才停下。
他脚步摇晃地站起,又将手中酒壶猛摔在地上,一脚踹开了身旁的数支空壶,酒壶落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在这座偌大空荡的宫殿里头尤显得清晰刺耳。
暮笛冷笑了一声,望着冷冷清清的大殿发了半晌的呆。
忽地他发狂一般狂喊了数声,似想将心中无人可诉的痛楚统统发泄出来,悲戚的叫喊在殿中连续回响,令这宫殿更为孤独凄冷。
他张开双手径直瘫倒在地上,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梁上一处。兴是盯的久了累了,眼睛泛起了酸楚,亦或是心底的痛重新浮出了水面……总之,当两滴清泪从他眼中落下时,隐约听得他微张的红唇里传来呢喃:“月芝……”
……
丛林密布,阳光稀稀疏疏从林中洒下,看似炽烈,实际上沐浴到身上却是恰到好处的温暖。
一个梳着童髻,蹦蹦跳跳的女童背着她的布兜在林中四处找寻着与她一块儿玩躲猫猫的两名男童。
边找边喊。
“暮笛哥哥,暮笛哥哥你在哪儿呀?”
“臭小子,臭小子是你躲在那边吗?别躲啦,我都看见你了。”女童探着身子往大树那头看了看,发现不是要寻之人,便又接着边找边喊。
“奇怪,你们都躲去哪儿了呀?绯霓找了好久都找不着你们,咱们不玩儿躲猫猫了好吗?你们快些出来吧,绯霓认输……”
稚嫩的声音在林中回响却无人应答。又过须臾,女童实在累了,便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
不过将将闭眼,便听见耳边传来窸窸窣窣之声,女童警觉地起身,一只手已放在了布兜上,准备随时掏出法器灵活应对。
忽而,一魔一妖从草丛里猛然跳出,张着血盆大口,舞着锋利的爪牙直向她扑来。其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定要将她撕咬成泥一般……
“不要,不要,不要!”绯霓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她捂着狂跳的胸口,回想起方才的噩梦心有余悸。
自那日从魔界回来,像今日这般的噩梦便没断过。不是梦见北凌天与暮笛二人相互残杀,便是梦见他们俩变成妖魔向自己袭来。
其实早在那日见着暮笛时,绯霓便发现从前是自己太过天真,所有的一切早就回不去了。她已经接受了暮笛魔变的事实,也愿意去坦然面对,如同面对北凌天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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