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多想就装起来了。他现在对自己当初的不食人间烟火感到无语,人家给他买了药,好歹也得道句谢谢吧,说到底没能碰到孟然,也是他性格过分孤僻。所以很多事,都怪孟然也不对,好似今天开始有点想开了,他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个道理,在他俩身上还蛮适用的。
任明睿喝药后一个小时,它一如既往的神奇疗效发挥了作用,胃绞痛很快平复,可以站直伸懒腰了。
那么今天做什么?他料到自己还是会被杜令泽强行软禁在办公室,去到魂图果不其然,挨了两句骂,又被调了一整天的课。也行,反正最近没有考试,也没有哪个学生需要发表论文,不上课闲着他倒也不会太内疚。只不过现在他不准备再去公安局了,想好怎么和孟然谈这件事之前,去公安局也总会忍不住摩擦点火开怼。
任明睿打了个电话给安景川,向他道谢加道歉,诚恳地表示等和孟然的私人问题处理好,他会再去公安局上班,然后就呈大字瘫在椅子上,数窗外飞鸟的个数。
这事也停了,他可真是要闲得发疯,总想找点什么做。任明睿调出网页浏览记录,把纵火案的新闻再次打开,接着又在网上搜河畔杀人案的信息,和那几个安景川给的案子。
想不到去了这些天,培养出了他研究悬案的新爱好。因为先知道了侦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可以天马行空地想象和推理,顺便锻炼思维。那些距今二十多年前的案件,搜出的新闻很少,而越靠近现在,内容会写得详细一些。任明睿一边浏览网页,回忆照片,一边又在纸上涂涂画画起来,一整天凭记忆整理了看过的七个案子,不过其中最令他感兴趣的,还是那个被吊在河岸边的断头鬼。
首先死者明显是被杀害,将他吊在树上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警示,那么和死者相关的联系人一定会有所动作,这其中靠人脉关系也能调查出嫌疑人一二。条件再落后,警察也不是普通人,总会查到线索,不至于卷宗上什么也没有。
而如果是为了伪装自杀,那么这个凶手的犯罪手法就太拙劣了。先把脖子切两刀再挂树上,谁能当他是自杀,况且用绳子卡割伤的位置,太戏剧化了吧。
他忽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一个什么有用线索都找不到的案子,那他不妨大胆猜测。任明睿在刚才仰望天花板头脑风暴时,忽然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凶手不是在伪装自杀,也不是在以儆效尤,而是用绳子吊起被害人的方式,掩饰他脖子上的刀伤。
他所用的凶器鉴定写着是超市就能买到的美工刀,那种东西割不断人的脖子,所以想靠切了头颅来毁掉伤口,不可能。
但其实多切几刀,或者拿河边的石头砸一下,伤口照样能毁掉,干嘛用这种画蛇添足的方式。难道……刀口有什么特殊含义?因为不直接毁坏伤口,吊起来这种间接行为对人的冲击会减小。任明睿举起凭记忆画的刀伤图,对着窗外太阳看,怎么看也看不出哪里不对,这不过就是一左一右普通两刀叠起来的一个叉,哪有价值……
“等等。”
一个叉的普通图形忽然在大脑中对上了什么,还在发烧的他,猝然全身冷得无比清醒。任明睿不敢相信这世上能有如此巧合之事,关键不仅都是过去了几十年的悬案,还是类型完全不同的案子,怎么可能是……?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跳起来跪在地上,翻遍了抽屉,拿出了差点被扔掉的草稿纸。任明睿将之前赋闲时画的纵火案图片找来,挑出了伤口的三张图片。当时因纵火案男死者身受数刀,正反两面画了两张,女死者只有一处受伤,画了一张。
任明睿将纵火案女死者腹部伤口的草图,与河畔杀人案的伤口图叠在一起,阳光透过两层薄薄的打印纸,它们穿越时代,惊悚地重叠在一起。
任明睿全身上下最值得骄傲的便是超凡的记忆能力,他每次画图时为力求接近照片,都会认真修改很多次,即便没有美术功底,叉的角度也不可能出现太多偏差。现在这两个时隔了十几年的伤口有着极高的相似度,难道只是巧合?
不是巧合!发烧令他的思考速度比不上平时,他这时想才想起还有更稀奇古怪的事。任明睿慌忙在桌面上的一堆乱纸里寻找,挑出了一张煤气爆炸案受害者伤口的照片。死者家中煤气爆炸时震碎了许多玻璃和家具,外加身体大面积烧伤,许多伤口都会被认为是飞溅碎片造成的,而在她背后,以肩胛骨下一个纹身为中心,有着一个能重叠上另外两张纸的叉。
“四十八,三十六,二十四。”他确认一遍新闻和自己的记忆后,站在电脑前双臂发抖。
纵火案距今四十八年,河畔杀人案三十六年,煤气爆炸案二十四年。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便不是巧合,如果安景川给的案子按年份排列一个不漏,那么很可能这三宗案件为同一人所谓,凶手每各十二年便会杀一个人,并且他伪装现场的技术在不断提高。
他还活着吗?还在继续作案吗?他多大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任明睿撑住桌子大口喘气,心中按奈不住的热血告诉他,刑侦队,他非回去不可了。